“……你问这个做什麽?”
“你脸色太差了。”
宋却这才渐渐反应过来,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不用这麽麻烦,喝点热水压一压就好了。”
“家中有人参。”
“真的不用,有你这吊参汤的时间,我早就回家歇着了。”宋却说,“带个路吧,我去书房待一会。”
徐敬慈闻言摸了摸鼻子:“太子也在。”
“那不是更好吗?你犹豫什麽。”
“要不还是休息会儿吧,我怕你……呃,万一没撑住呢?”
宋却这下是真的疑惑了。
自己本就因他提前投入太子麾下,如今秋闱将要出事,自己不抓紧借此机会与太子详谈,岂不是白挨那一顿吓?
况且哪就这麽娇气了?只是谈事而已,又不是出去跟人打架,哪有没撑住的说法。
宋却懒得谢他意图明显的好意,对他的话自然也是能驳就驳。她说:“少管些罢。”
徐敬慈一点儿没见出生气的样子,挠了挠头替宋却带路了。
路上没见多少家丁,就连盆景装饰也没有几个。宋却附庸风雅惯了,想着就算对方不怀好意,方才也是真真切切地救了自己。
她开口说道:“快入秋了。”
徐敬慈摸不着头脑:“怎麽了?”
“家中有一棵元宝枫,长得不错,到了秋天还能替院子里添些颜色。”宋却淡淡地望着他,“不日我叫人移送至府上。”
徐敬慈微愣,磕磕绊绊地应下:“……好,多谢。”
宋却不懂徐敬慈一脸娇羞是为什麽,她也不愿意去管,安静地走在他身侧。
大概是觉得气氛尴尬,路上无聊,徐敬慈纠结两番,率先找到话题:“之前在村中见你天天吃药,还以为你是小病矫情。”
宋却:“……”
宋却:“那你还天天熬?”
“人生在世总要吃些别人给的苦。”徐敬慈问道,“你生过什麽病,怎麽身体这麽差?”
“幼年落水,时常体寒,每到秋冬就不好受。”
徐敬慈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後只憋出一句:“……抱歉。”
不愧是心思缜密的聪明人,宋却居然听不懂他在说什麽,叹服之下,已然到了书房。
书房门口有心腹把守,徐敬慈吩咐了几句,才领着宋却进去。
周习真坐在书案的主位,正听着旁边的人说些什麽。
这两人宋却都认识,一个是举国皆知的太子,一个是吴中从前的县令。
说起来,这还是宋却第一次拜会太子,理应要跪下拜见的。
她不想跪。
即使面前的太子为人正直心系百姓,身份尊贵天潢贵胄,她对其也没有什麽好印象。为人固执,办不出实事,宋却一再推却与太子见面,就是想让这种跪拜蠢货的环节往後稍一稍。
但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她提起裙摆,下跪叩首:“臣女宋却,拜见太子殿下。”
“宋姑娘。”周习真说道,“不必多礼,请起吧。”
她掩去所有的情绪,缓缓站起,目光触及到对面之人的身上,却见他走到桌案前,对着宋却作了深深的一揖:“北疆一事,多谢宋姑娘,若非事态紧急,我该去府上道谢的。”
“……何必。”
“宋却!”前吴中县令朝她打了声招呼,“上次就该与你见面的,可惜中途有事,只能派了陈山风顶上。怎麽样,你身边那个小侍女,解决了吗?”
“秦大人。”宋却没忍住,笑了笑,“解决了。”
这位秦大人秦渊渺在江南时就与宋却有过往来,但宋却时常不在住处,等她再回家时,对方已经被调往京城了。山高路远,书信传得慢,更何况宋却多年来行踪不定,因此联系寥寥。
这下好不容易来到京城,想把试玉的事与他说一说,看看有没有别的想法。结果事与愿违,还是没见上。
他说的“有事”,想来就是要忙太子的秋闱了。
秦渊渺摇头叹气:“你来京城那会儿我就想去拜见你了,可惜那半月你病着,就一直拖到现在。外头刚刚打起来了?”
“是,里面或许有几个塔尔莱暮的亲兵。”
秦渊渺大惊:“你都惹上他了?”
宋却并不准备隐瞒:“不知他们从哪听说了我能单枪匹马杀掉徐敬慈,要我三天内处理掉他。我今天去找传出这个消息的人算账,暗中跟着我的北疆人应当是察觉到了,我出门没带护卫,干脆跑来将军府。”
徐敬慈:“……”
秦渊渺大笑出声:“要你杀徐敬慈?诶哟……哪个挨千刀的告诉他们的。”
宋却也浅笑:“正是这个道理。”
秦渊渺:“你现在当然杀不了了,不过以後可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