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满脸不解地把孩子接过去,她年纪小,没有抱孩子的经验,不过这个女孩乖得很,不哭不闹,只是眼睛不太聚焦。
尺素震惊于面前这两人的无耻:“我太喜欢孩子了,所以把她父母杀了?我吗,小姐?”
“是你。”宋却用小勺子舀了点水,一点一点送进女孩口中,“没想到山匪也混在村民当中,孩子留在这里,对谁都不安全。试玉那边怎麽样?”
“试玉姐姐本就是北疆人,长相上没有一点儿破绽,我上次去看过了,她正殴打将军的副将,都坐到五当家了。”
徐敬慈:“……”
宋却点头:“那就把孩子给试玉,那边夥食还好一点。去吧。”
目送尺素疯疯癫癫地走後,徐敬慈不确定地问道:“我的副将吗?”
“不知道,我反正没有副将。”宋却将帕子递去,“去洗把脸,怎麽还溅到脸上了。”
村中死了两个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说是有人见到了抱着孩子大笑围着村子绕圈的尺素,有的村民不放心,推开屋子,赫然是两具尸体。
但尺素又是个傻子,跑得还快,根本没人抓得住她,尤其是她还爱往山里跑,跟猴子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坐在村长家院子里蹭饭的徐敬慈跟宋却咬耳朵:“我们会不会杀的太早了?”
“不早,她怀疑我了,我们不动手,她就要说给别人听了。”宋却低声道,“麦地翻不成,尺素说晚上有人在山头看守,可白天大家都在割麦子,也无从下手。”
“秋耕倒是有机会,但我们也没那麽多时间。”
宋却想了想:“那我们得闯点祸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晚,後山的山匪窝就起了场大火。
徐敬慈晚上睡得太香,隐约闻到了烧火的味道,还以为是谁家半夜睡不着起锅烧饭了,嘟囔两句梦话就又睡过去。
最後他是被外面的吵架声吵醒的。
徐敬慈伸了个懒腰坐起来,问道:“昨晚谁家炒菜了?”
宋却早就在小木桌旁端着面糊喝起来,闻言,只冷冷道:“你怎麽不问问今早谁家吵架了?”
“呃……做饭扰民了?”
“……弱智。”宋却将碗撂下,“我先出去看看,你快些吧。”
吵架的几人都是熟面孔,尺素,村长,几个跟村长交好的村民,还有时常来村庄讨水喝的山中猎户。
尺素泪眼婆娑:“不要打我……呜呜,爷爷,我不是已经去烧了吗?”
村长:“……”
猎户也不依不饶:“她一个傻子能知道个屁?你个老东西,非要来这一出!”
几个人都急得要死,不管不顾地在大庭广衆之下打起仗来,尺素边哭边爬,到草垛旁躲着去了。
宋却深感不荒村民风淳朴,大家从来都不玩什麽私底下的勾心斗角,有什麽事直接当面就说,谁管你身後是不是有隐情。
徐敬慈揣了两个馍馍匆匆赶来,脸上的水珠都还没擦干净。
真是一言难尽,分明初见时他还身披轻甲,一杆长枪舞得眼花缭乱,桃花眼轻佻风流,端的是一副少年将军的气概。
现在这副蠢样到底是怎麽来的。
宋却不忍直视,退了几步到阴凉地下。
“咋回事啊?”徐敬慈问,“诶,他们确实笨笨的,脑子一根筋,也不怕吵着吵着别人就知道了。”
宋却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粗人,就算他们背後有人,那也只是幕後之人的脑子。这人既选择村庄,那就必然要做好起冲突的准备。
纵火一事也不是什麽上得了台面的计谋,只是想用这波人的脾气搞点小乱子,看看能不能趁乱将地翻了。
有了尸体,自然能状告县令,而县令一捉,跟他搭线的北疆人也就能水落石出。介时再顺水推舟地放出一系列政策,不说彻底剿灭城中的北疆人,至少也能换些衆人盼望的安定。
可是他们这个架势似乎……
“他们是要打起来吗?”宋却问道。
言出法随,看似猎户实则山匪的男子怒喝一声:“你个老东西,我看你是找死!为了这点粮食便要放火烧山,我看你是分不清大小王了!兄弟们,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