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杀了占据村民户籍的两个北疆人,以原主的远房亲戚的身份投奔住下,在马车上以抽签的形式确定了僞装的人物身份和关系,并靠着徐敬慈一张傻脸,咋咋呼呼大大咧咧地将村里人的情况摸得大差不差了。
并且他们发现,北疆人没有将村民全杀光,甚至剩了一部分人,而这些人为了保命,只能依附上北疆人与山匪。要是每个地方都用这法子,也难怪细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过就算每天战战兢兢的,也不妨碍宋却喝药,她幼年因故导致身体不好,再怎麽治也治不回来。状态不好的时候需要用药吊着,状态好的时候也得喝药调理。
而这几天,徐敬慈大概是愧于将宋却拉来火坑,也体恤她的两个贴身侍女都不在身边,于是自觉承担起了替宋却煎药的人物。
“大热天的,你也要喝药?”徐敬慈坐在炉火边,热得快死了。
“原是要回京城养一番的,被你拉到这里来,一路舟车劳顿,不舒服了自然要喝。”
宋却拿着蒲扇轻轻扇着,自在得紧,徐敬慈就只能用蒲扇去扇火炉,模样惨不忍睹。
“那真是抱歉了,我现在把您送回去?”
“不必,此时将奸细一事处理好,回京後就方便多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徐敬慈终是受不了,他热得快化了,拿着蒲扇狂扇自己。可他眼里还忙里偷闲地带着几分探究:“你爹是陛下的人,如今朝中局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不受待见,你何苦趟浑水?”
“再浑也没有现在浑了,”宋却随口打趣了句,然後上下打量他一眼,好歹是回答了,“总归也是要将皇位传给他的,分什麽你啊我啊的。民心向正统,只要站在这边一次,别人就不会多说什麽。”
徐敬慈的语气说不清道不明:“正统也要有命继位才行。”
“这不是有你嘛,徐将军。”宋却不咸不淡地勾了勾唇,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站在太子身後,我就放心了。”
徐敬慈眯了眯眼,他先是装模作样地冷笑一声,再後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臭屁地别过头偷笑去了:“算你有眼光。”
宋却:“……”
死蠢,傻子,太子有你算他倒霉。
宋却与太子的关系很浅,浅到或许连太子本人都不清楚二人还有这种联系。
但令没想到的是,徐敬慈这个太子亲信居然什麽都不问,就这麽接受了她来协助太子的事实。
宋却有点摸不准。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徐敬慈是个洒脱不羁做事利落的人,而且从京中人脉口中得知,徐敬慈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怎麽就能这样心大?
甚至还要跟侍女争一个傻子的角色。
难道是大智若愚?再或者是他有意僞装?
宋却觉得此人当真可怕,能将脑袋空空演得如此出神入化。
下午,徐敬慈又去做农活了,他说他定要将自己雪白的皮肤晒得乌黑,这样才能迷惑别人,达成目的。
那会儿宋却是真的有点想用镰刀往他头上来一下,最後能够忍住全凭不敢。
她也不好继续袖手旁观了,学着其他人家的女子,包着头巾,带上水和吃食,跟着徐敬慈一起下地了。
太阳当真烈得很,宋却瞧着其他女子都端茶送水的,她不想格格不入,又不忍轻易放弃这片阴凉地,徐敬慈快渴死了她才不缓不慢地溜过去。
徐敬慈哑着嗓子低声说:“你这样显得我们一点儿都不恩爱。”
“……”宋却伸手擡了一下水壶的底端,水溅了徐敬慈一脸,“喝你的水罢。”
见着徐敬慈忙来忙去,宋却也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干,于是蹲下身子打量起这些麦子来。
“你要一根一根拔啊?那你做事挺细致的。”
“……你是不是有病?”宋却拈起麦穗,“荒山……这一块年初时才经过大旱吧?位置也不怎麽好,水分养分都不够,麦子居然这麽沉?”
“天时地利吧,也算运气好,收成不好的话,死的人更多。”
宋却叹了口气:“现在哪还有天时地利,只有京城的十六座佛塔算天时地利。山匪流寇那麽多,你上面那位有反省过自己吗?”
徐敬慈:“我发现了,你是真的很猖狂。”
宋却笑了笑,从袖口中抽出绣着玉兰的手帕,将徐敬慈拉起,替他擦拭额头的汗。
手帕上的熏香扑了徐敬慈满脸的风雅,他忍不住结巴起来:“非丶非奸即盗。”
老旧的头巾戴在宋却的头上并不突兀,被太阳闷出的红晕挂在她苍白的脸上,倒是显出几分健康的气色出来。
她挨得这样近,身上的浅淡香气一时压过了周围的麦香和衣服上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徐敬慈当然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可如玉一般的女子站在面前,他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多吃点补品补一补脑子吧。”宋却面色不改,“得想个办法把地翻了,後山的树都快死绝了,我不相信这片田有什麽奇迹造化。若真的翻到尸体,也别打草惊蛇,先将他们晾一晾。”
徐敬慈猛然回神:“……能再说一遍吗?”
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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