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就则覆了,于是幸村忍住想要做点什麽的冲动,现阶段还能稍稍维持点张弛有度,“非常清晰,十分条理,还有美泉特有的浪漫。”还让他想起来每次球场回头就能对上的眼睛。
他说浪漫的时候,她的心就再也抑制不住地砰砰乱跳,虽未相约黄昏後,月到树梢头,人面桃花灯如昼,红鸾悸夏虫。依然疯涨的树影全盘倒映在透明玻璃,原来虫鸣早就合着在歌唱,弥漫的原来是沸腾空气,竟然只眨眼功夫,就给雨宫谱写完了四季。
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扑扇翅膀的飞舞蝴蝶,于是,少女闭上了眼睛。
咫尺犹如镜花水月,幸村终于伸过手,稳稳捧住和自己掌心的同种温度。极度的压力能导致肾上腺素激增,但心脏的超负荷运转不仅是这等可能,世事实苦艰难,当他准备向池水抛下石子的时候,背後灌木沙沙摇了。
小树苗可经不起这等风波,常青树噌地就退却下来,他们猛然转头,算是才想起来这在荒野郊外。
“…”
“……”
“轻井泽…我们这里离山是有点近的吧…”谁能告诉她现在几点了啊不对不对,几点和熊出不出没也没有关系啊啊!
“我去看看。”眼看幸村就想直接抄起衣袖往前去,雨宫赶紧拉住。
“别!还是别过去了,我们直接赶紧下山回吧,”开什麽玩笑,他们又不是当地居民,也没有牵着狗在这巡逻以吓走熊,要是真出啥事就完蛋好不好!“之前新闻还说过东北那边有野熊会学人招手,然後引人过去就…不要冒险最好…”
“那就先给迹部说下,虽然没见到是不是。”想到隔壁还有要呵护的女友,少年决定老实听话,但脸色是一时半会不能好看了,被打扰就很想一球飞去。
“嗯,嗯。”雨宫唰唰给他把外套捡起,拍拍落叶小草的工作,真就还是留到回住宅区再议吧。
下到别墅已经是八点过半的样子,回来路上两人还途径了球场,眼看要找的人还开着发球机,只得将‘可能山间有熊’的消息交给管家。
虽说加餐的晚训属于常规操作,但少女猜想,自己眼前莫名燃起大火的身影估计是被刺激到了,现在连冰帝都开始跟着他们这群离谱家夥修仙,让她感慨这日子是越过越卷。
“那…我去训练了哟。”三楼房间的门前,幸村双手挂在她的肩,这次是两只凭借本能行动的小花栗鼠,就着闻闻嗅嗅的流动,于是仲夏太短,最终也还是浓缩在小小的额间。
催促着他速去以後,雨宫打开门,迎面依旧悬着的月,仲夏又是太长,长到让反射弧终于想到那句七月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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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却在合宿的最後一日急转直下,大概是俗话说得好,仲夏夜的梦,美好尤其短暂。
也许因为前几天都不见雨宫的身影,鹫宫雅从再次见到她,便察觉一直抑制的怒火无处发泄。
可以说,她也是个十分要强的人,约是遗传也有份作祟,总之幼时和雨宫打架却没有赢,最後失手将她推下水,然後还被自己父亲责骂,被祖父罚抄,在家族里处处备受排挤,鹫宫在坎坷的路上扭曲地越走越远,最终无可奈何地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雨宫的身上。
其实还有那麽件小事是雨宫不知道的,那就是汤泉之後,鹫宫收到本家的电话,让她原本有些熄灭的情绪再次燃起。
原本正在厨房帮忙的她,见到雨宫走进准备装水,她下意识地走向前去,将雨宫手中的茶杯打翻。
“…你有事吗?”少女是带着自己的水杯来的,没有用迹部家的茶具,一眼就能辨认。见她一路都没发难,直到如今才出手,雨宫就立刻明白,对方看准了这点,才趁大家还没来午饭的时候找茬。
“不是躲麽,怎麽现在又站出来?”鹫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那什麽…其实你不觉得自己行为很无聊嘛,”虽然不明她为什麽非要现在来找茬,这几日下来两人除了第一天的不愉快外,还不至于发生到现在这样的冲突,但雨宫没想退缩,“害人害己不值得吧。”
“你!”突然被雨宫说中心事,鹫宫也顾不上什麽教养礼仪,鸡飞狗跳的模样也将雨宫吓得连退几步,“如果没有你,现在我和我的家人才是鹫宫家的支柱。你的好爸爸把位置让给一个外姓人,你果然和他一样的毫无责任心。”
“我问你件事,”顿感头痛是此时的主旋律,都快让雨宫觉得,要不是自己最近心情特好,她真再也不想指指点点别人了,“有没有想过什麽才是对错?父亲只是选择了当下最好的解决方式…能力不够的人只会让楼阁倾倒。”
对面那张脸一下皱裂,红得来又不如苹果成熟落地,少女由衷感慨,没有茂盛健康的大树总是结不出好瓜。
“好意思说这些?你和你的父亲如出一辙,就同样反骨,偏偏祖父还要瞎了眼似的宠着你们两,眼里从来都看不见别人。”
“我只见过祖父一面,你的幻想症真应该治…竞赛逻辑题也不这样算吧,得不到偏爱你去怪一个同是受害者的我?难怪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鹫宫家没落。”
“住口!”鹫宫一个激动,上前抓住雨宫的衣领,大有出手的架势,“祖父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雨宫不缓不慢,直视眼前火从中烧的少女。她能看见眼中有着挣扎的情绪,但不代表自己就要去管这种已经无关的破事——尽管不想参与,但又想起鹫宫时不时流露的神情,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哎…她都有点想逃避了,但这不符合自己内心的完美学论理…为什麽就这麽喜欢多管闲事,就跟她以前多管网球部的账似的……
“我说过,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想要重振家族是你的事,我没有一条插手的理由和动机,更何况我从没有把自己当作是鹫宫家的人。你想换取你父亲的威望,那就去从内部改变,而不是找我麻烦。说句难听的,就算今天你和我打上了,你赢了,难道家族就会承认你的强大?不应该是这样吧,你只会再得到一顿训诫。”
然後少女就看着七彩变换在自己眼前,估摸是她的语速太快,哔哩吧啦就吐完了,鹫宫一时都憋不出回应的字。
想法是丝毫不差——鹫宫雅估计压抑太久,刚好她撞到了这个枪口。虽然她两简直就像冤家路窄,但是这几天下来,雨宫也发现她不算那种点不醒的人,至少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大小姐的情绪才会猛地失控。
所以她又闲了,开始去想也许能改变一下他人看法。对上那双愤怒的眼神,两人的眸色都是同样乌黑发亮,而透过荆棘树林,她能见到曾经固执的自己。
两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最先结束的迹部等人,听到内容後,迹部连忙阻止正准备开门的向日和忍足。
鹫宫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但是因为鹫宫雅自身的优秀,他也并非是拘泥用人的性格。
可惜有些事情,只能是当事人进行化解才会奏效,所以,这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或就走向其他未知结局。
“怎麽回事?”立海大等人随後赶到,幸村见衆人都站在餐厅前没有进去,有些疑惑。
“你女朋友在里面解决她的过往。虽然很抱歉…幸村,我不会阻止你进去,但我更认为这也许是个化解的节点。”
迹部其实很关心自家经理,尽管她从认识开始就很难鸡蛋里挑骨头,他是依旧觉得,她的假面也是时候需要剂良药。但与此同时,他依然会看幸村的选择,毕竟这件事说到底吧…与自己现在的关系更为远些。
“如果美泉出了什麽事,我不会对她留任何情面。现在只是因为尊重美泉,我才会站在这里。”
幸村大概也知道是什麽情况了,在那晚从雨宫口中听说了具体过去後,便向柳抽空询问了鹫宫家的资料。简单来说就是,到了雨宫爸爸那一代,因为家主挥霍和不顾正业,和之前就有颓废之势,鹫宫家处于危险的地步,而雨宫的祖父选择了分家来主持大局。本想着是让雨宫爸爸接手集团,最後他却选择了和雨宫妈妈远走高飞,雨宫的祖父年纪渐长,没有办法再叱咤商场,力不从心,随之也就同意了短时间内,让雨宫爸爸提携的後辈来打理。
而鹫宫雅的父亲,正是那个被换下来的前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