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下意识地说出一句对不起,但是背後又是什麽?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要强,要面子,其实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看上去的云淡风轻。她有着她的执着,所以觉得即使幸村和她已经足够熟络大约也未曾得知。而距离这个东西,往往越是接近,便更会让人放松警惕,甚至到最後连基本的美感也许都会失去。
少女的垂眸道歉落在幸村眼里,失落的飓风闲荡良久。可他又何曾是一个轻易退缩的人,况且经过往日的相处,他其实在想明白後也觉得雨宫并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无情。也许,事情还有转变的馀地?
“不用道歉,是我着急了。我也只是想为下午…自己的事情做个解释,”幸村顿了顿,又道,“我可以知道…雨宫为什麽拒绝吗?”
抱歉幸村,她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其实好像也不是没有不高兴,但是高兴完的下一秒就想到自己一直是个什麽性格的人……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我觉得我们应该不合适,幸村君。或者应该说,我没有想过我们会……变成这样。我们之间,也没有很了解……”
雨宫的思绪显然乱了,如同打死的绳结,正如春的列车,来不及也无法躲开。如果说随春儿来的是大片蝴蝶海,那麽它们已经翻涌了她梦的褶皱。也许丛中田野早已被晕染,但是她选择了将前进的步伐向後倒退——即使她一直觉得神奈川的夏天很好看,一路都是绣球花的气息,其实她挺喜欢。
“那不如…我提个意见吧?”此时的少年在她看起来就像在思考怎麽干坏事,未成一统,那就先攻心为上,“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去了解你,雨宫也努力来多了解我,这样如何呢?”
boss不愧是boss,气势实在是超强,她那丁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执拗在少年有力的言语下,缓缓出现了裂缝。对面的声音是宛如柔情的风笛,让她的世界开始晕眩,不可抑制的心跳在咕噜咕噜地旋转,最後她听见了自己说‘好’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替她承受了最重的分量。
有那麽一个瞬间,雨宫的潜意识获取了一段自白,那就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她都感觉自己僞装的面孔快要碎成渣了,倒映而来的皆是残阳。
“今天不如来网球部看我们训练吧?正好雨宫不是也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吗,”幸村赶紧把私事糅在一起,勿问,问就是他看到了其实并非坚不可摧的事实,“结束之後,我送你回去,不会很晚的。”
“…好。差点忘记了,其实就是摄影大赛的事情…我就在社办等你就可以了的。”她说完才觉得自己应该咬咬牙那个恨,boss的坑她真是过不去一次,智商完全不够斗,开始觉得自己果然能考年级第一真是…被放水的侥幸。
伯努利先生啊——行行好拜托了,这麽多随机事件都跟叠叠乐似的堆在一起,法则最後给自己的结果能不能是长点脑子呀!
幸村没有漏掉少女眼底的一丝分神,见雨宫恢复了如同以往和自己相处的模式,他的目的也差不多达成了大半,也就不再多说什麽了。有些事情必须要当事人的醒悟,才会让故事翻开崭新的一页。
毕竟…也许人类的语言中枢会选择撒谎,但行动不会,就像说着再痛苦,再折磨,最後网球手还是会紧握自己的球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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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雨宫再一次在寻常的部活时间出现在网球部门口的时候,站在近处的长谷川自然是看见了她。其实这本来不是什麽问题,问题就是这一次,她的眼中钉竟然还是与幸村并排走来的。
“说什麽冠冕堂皇的废话啊,到头来有些人还是夹带私心呢。”少年走向球场後,雨宫准备坐在一旁,于是顺利听见了长谷川和後援团衆人对她的不满。
尽管她很想表示自己真的无辜之极,但一想起刚才幸村的告白,她也失去了起身反驳的勇气。于是她只是停下一瞬,接着径直走向社办大门,决定用厚重的门扉隔绝一切浑浊的空气。
离开了是非之地,雨宫终于能让自己的脑子放空,今天发生了太多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让她没来得及好好整理,还在某位大神的坑绕下离麻烦又近了一步。虽说答应了幸村一起回家,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她竟然还没有立刻拒绝,感觉自己已经被大神的光茫给照瞎了八百心眼子。
“没什麽的,毕竟完成摄影展要紧,一定是这样。”她对自己说。
“今天完成了那明天呢?後天?大後天?”心里産生了一个疑问的声音,她沉默,想想回答道,“没错,我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优秀的人…谚语不都说了吗,学会接受世界,以它本来的样子…了解就了解,不过是一起回个家,什麽都没有!”
少女没敢继续去想後半句话,因为所谓接受世界以後,就是爱这个世界,并且乐意归于其中。而年级第一的脑海里有个等价公式,大概就是世界=boss规则,再=boss,早前幸村被她封为了要打倒的boss,所以这最後拐着拐着,只能及时刹停——法则已经失效了不是吗,怒!
等到部活结束,幸村收拾完便迈上脚步径直地走到正在摆弄相机的少女身旁,忽然他想起了自家妹妹最爱说的那句‘我要留影拍下来!’。原因无它,说是眼养西施也好,不舍美好的一瞬也罢,此刻他发觉摄影也是个好主意。少女打量的身影想只毛绒的小猫,在他的心中狠狠地调皮挠痒。
“在看什麽呢?”与她有关的所有,清晰过後原来都是那样温馨,可惜天色将晚,时间由不得任性,于是幸村只好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幸村君,你来了,”雨宫回头,对上眼後又有些不太敢与他正视,“我在调色温。中午…的时候,当时去钢琴房也是为了先取材。对了,不知道这个点琴房还开着吗?要是关了的话似乎有些难办。”
“应该是关了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愉悦状态,“所以雨宫想我帮什麽忙呢?”
“就是我设想的场景是,一双弹钢琴的手…但是要能呈现出馀晖寂静的…感觉?对,其实幸村君不需要特别做什麽,就是希望能够小小贡献一下你的手。”只能说,回到工作状态的少女还是很专注的。
“好,明天再过去吧,这样也可以给你留点修整的时间,”他留了一点私心,这样便可以抽空让她“多了解”自己,“今天也很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看着幸村不由分说地再次包揽了她的背包,雨宫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少年的身影无论从何处看都过分的好看,搞得她愈发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上了贼船,但若是上了这样一艘划破天际的贼船,似乎也不是十分讨厌。
他们不知道的是,夕阳斜下,被无限拉长的背影相互缠绵,就像是她与他扑了个满怀,温柔馥郁。或许唯一要被表达可惜的就是,如果摄影大赛的标题能把词语换个寓意好点的说辞,然後两人背後装载个抓拍,那就一定能直接尘埃落定了。
在迈出校门的时候,雨宫不由得再次思考起和幸村的所有随机事件,那就是现在的她只能难言道,生活它没有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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