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武器这件事情他向皇帝陛下报备过,所以其实他根本没有後顾之忧。他之所以那麽谨慎一方面是想尽量保密,牵扯的人越少越好,一方面单纯是因为他的职业病。
杜栖兰默不作声,没有说出莫风尧的事情。莫风尧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提前暴露身份很可能会影响到任务,他可能会受罚。杜栖兰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莫风尧。
最後检查集装箱前绪景再次用红外成像仪检查了四周,这次没有出现意外。货车红色的後车尾灯在夜色中远去,军校精英们也整理行装准备离开。
临走前绪景和杜栖兰简单道了个别:“你以後是什麽打算?继续现在的生活吗?”
杜栖兰答道:“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一辈子就这样。”
中年绅士点点头:“一切由你决定,你的母亲希望你幸福快乐,听起来很简单……”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再有麻烦,你依然可以来找我。”
杜栖兰应好。中年绅士不再多言带人离开,杜栖兰也带陈河吉回到杜氏公馆。
公馆常年灯火辉煌,光线挤满了每一个角落,反而衬得人形单影只。
杜栖兰独自回到房间中,他原本还在担心莫风尧有没有受伤,想着一开门就拥上去悄悄检查,没想到推开门後偌大的卧室里却是一片黑暗空虚。
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他立刻打开灯四处寻找,却发现莫风尧并不是在幼稚地和他玩捉迷藏,而是真的不见了。他慌忙地跑到楼下,迎面撞上停车回来的陈河吉。
“先生,怎麽了?”
“莫风尧没回来!”
陈河吉胆怯地猜测道:“会不会,他被部队召回了?”他没有杜栖兰那麽肯定,但多少能猜个大概。
特工任务失败後需要回部队受罚,虽然不知道港口的事和莫风尧的任务是否有关系,但他在做事情之前一定得到了上级指示。莫风尧在港口打探情报被发现,逼得长官出手相助,这种情况下确实有可能被质疑能力然後被部队召回。
杜栖兰前所未有地恐慌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恐慌过,他甚至很少会産生名为“恐惧”的情绪。上一次他感到恐惧还是年少时和父亲谈判,当时面对父亲的强大威压他恐惧了,但仅仅是恐惧,而没有慌张。
他开始出现“慌张”这种意味着理智丧失的情绪,是在莫风尧出现之後。
莫风尧发|情|期提前,他慌了。莫风尧恶语相向,他慌了。现在莫风尧消失不见,他又慌了。
他说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前提是,莫风尧在他的身边。
他如死水般的生命好不容易才被激起波纹,他如何能接受就这样蓦然戛然而止地归于平静。
他要带莫风尧去和朋友聚会,他要和莫风尧一起赏花赏画,他要和莫风尧久久缠绵不死不休。尽管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秘密,莫风尧总有一天会结束任务离开,但是在那之前,请让他多贪恋一刻现有的虚僞。
公馆里静得能听到咬紧牙关的声音,杜栖兰闭了闭眼:“能联系上阮泽吗?”
“能,但是需要时间,我们和阮泽上将交集不多。”
“那就不拐弯抹角了。”再睁眼时,杜栖兰撤去了长久以来温文尔雅的表象,一双漆黑的眼眸变得深不可测。他说:“我要亲自去上将府拜访。”
阮泽居住的上将府由皇帝陛下赐予,所在的位置自然位于皇宫附近的中心地带。杜氏公馆已经十分接近中心地带,直接驱车前往上将府绝对比等人转接电话更快。而且他知道阮泽的住址。
陈河吉得令去把刚停好的车开了出来,杜栖兰坐上车後便一言不发,气压比去酒吧街接人那天还要低。
他们所在的这片住宅区面积非常大,杜氏公馆位于偏向艺术大道的方向,而他们现在要往帝国荣光大道走,不免要在住宅区里多绕一段路。
陈河吉尽职尽责地开着车,脑袋里想着万一待会儿和阮泽上将起冲突了要怎麽收尾。对方虽然看起来很好相与,但毕竟是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他还没想好要是真的起了冲突要往哪边拉偏架,就听到後座上的人大喊一声:“停车!”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天际,走在路上的莫风尧吓了一跳。
莫风尧在商场下了阮泽的车後就随手叫了辆出租车来到帝国荣光大道,这条大道被冠以帝国荣光之名,经常举办各种仪式活动,修得无比阔气,是个压马路的好地方。
他这几天在任务里连连受挫,不能发泄情绪,散散步总可以吧。这麽想着,他就没有立刻赶回公馆。
杜栖兰看见莫风尧悠哉悠哉地在马路边散步,眼中的寒冰霎时融去,险些化作泪水。他再次闭了闭眼,瞬息间换回一双温柔的含情目。
他下车冲到路边紧紧抱住不明所以的莫风尧,力气大得好像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疼……疼疼疼!松手松手松手松手松手松手……”
杜栖兰听话地松开了一些,但手臂依然环在莫风尧身上。
莫风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杜栖兰,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怎麽了……”
杜栖兰贴着莫风尧的颈间蹭了蹭,轻轻嗅闻Omega释放的安抚信息素,打趣般说道:“也没什麽,就是你太晚没回来,我没了你活不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