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虞抿了抿唇,说道:“这倒……也没有。”
她不说明白,苏昧远的眉头便一刻也没有松开,季无虞只得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呢,不过是想,你是有家室的人,若是连累置身险境,本官于心不忍。”
“那大人呢,大人不也……置身险境吗?”
“你说我啊?”季无虞有意同他开玩笑,便摆了摆手,说道,“我这条命,可不值钱。”
“不是。”苏昧远道,“我是说,大人不也是有家室之人麽?”
季无虞一愣。
“我……没成婚啊?”
“可大人那日不是说,自己有意中人吗?”苏昧远认真地望着季无虞,说道,“他不会为大人担心吗?”
季无虞见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总觉着他是不是猜出那人是祁言了?
不过说起祁言……
季无虞盘算了一下马邳憬赶到郅都的日子,快马加鞭,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了。
还真不知道他是什麽反应呢。
大概会生气吧。
季无虞想了想,祁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面前摆出他那副摄政王的架子了。
吹胡子瞪眼睛,又不敢真怎麽做,该是挺可爱的。
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望向苏昧远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歪着头,说道:“苏昧远,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苏昧远见她有意避开“意中人”这个话题,便收敛了自己的八卦之心,正色道:“大人这般笃定,想来是留了後手。”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季无虞倚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我猜到大人,是有意为之,但我实在不明白,”苏昧远将自己疑惑和盘托出,“为何,大人一定要将唐都督逼到谋反的境地?”
“如若只是以权谋私,丹书铁券可以保下唐家主族一脉,”季无虞说道,
“但我要让唐家死。”
季无虞这话说得轻飘飘,好似倾覆一个大族,只是擡一下手的事情。
“你与唐家,有仇吗?”
季无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与唐家,的确没有过节,但……
百万冤灵齐悲鸣,道不尽,山河飘摇,天地混沌。
季无虞没有说出真实想法,只道:
“唐家怙恶不悛,死有馀辜。”
苏昧远望着仿佛坐于公堂之上给唐家判死刑的季无虞,总觉着她如今见不着一丝光的眸子,在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
可见她这般安之若素,苏昧远轻笑一声,问道:
“季大人,是想行自己的道吗?”
因着这一句,季无虞忽然有些理解,为何苏昧远会被选中成为祁言布在江南的一颗棋子,她勾了勾唇,带着几分试探问道:
“若是苏大人知道我对付唐家,是另有私心,还会这般不顾凶险,来到邗城,在这狱内同我谈天说地吗?”
便如同哽在喉间一般,苏昧远不敢作答。
这位宣抚大人自诩正义,但行事乖张。
他可以猜想出唐家或许也曾因为季无虞手里握有的把柄,意图收买于她。
但这架势,大概是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