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夫人明日就要和顾大人离开了?”
“顾大人守了夫人三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像顾大人这样温柔丶体贴丶善良又俊朗的郎君,夫人动心是早晚的事!”
“不过世子也回来了,夫人与顾大人走了,世子怎麽办?”
“咱们夫人是北盛第一女商,就算是一个正室,一个偏房又有何要紧的?”小丫鬟捂着嘴戏谑。
“可顾大人和世子身份贵重,谁做偏房啊?”另一个丫鬟当了真,挠着脑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
谢砚迈向偏房的步子挪不动了,怎麽看这个“偏”字都刺眼得紧。
他一转头,步履匆匆又回了正房。
“怎麽回来了?”姜云婵并未回头看他,蹲在地上专心致志收拾行李。
谢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甚,将被褥一股脑放回正室的榻上,倒头睡了。
可这夜里,辗转难眠。
正室丶偏房两个词在他耳边轮番响起。
脑海里的画面碎片像破碎的琉璃,刺在他心尖。
“世子,我要给淮郎啦。”容颜俏丽的姑娘在他耳边轻声道。
待嫁的姑娘,笑靥如花,满怀期盼。
……
谢砚猛地坐起身来,面对着漫无边际的黑夜,急促地喘息着。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的呼吸断断续续,带着无尽恐惧。
“阿砚,你怎麽了?”姜云婵刚睡下,忽闻身边男人的剧烈动静,忙也坐了起来。
残灯下,谢砚孤坐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可是做噩梦了?”姜云婵抽了手帕帮他擦拭额头。
柔软的指尖抚过他的脸,清雅的桃花香钻进他的鼻息。
他讷讷转头,看着与他同榻而坐的姑娘,一时恍惚。
“皎皎?”谢砚摆了摆头,“你怎麽在东陵?”
“什麽东陵?这是我们的家呀。”姜云婵猜测他又因这些年的经历梦魇了。
她拥住他,轻抚着他的後背,“噩梦都过去了,阿砚回家了。”
“噩梦……”
谢砚垂眸望着怀里乖巧软绵的姑娘,眼神渐渐清明过来。
从前都是噩梦,现在他们已经不一样了?
他伸手试着拥住她。
她未有任何反抗,反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谢砚脊背一僵,嘴角不禁牵起一抹笑,“你……你叫我什麽?”
“阿砚啊。”
温柔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唤着他的名字,极好听。
谢砚呼吸停滞了一拍,竟想要更多,“那天皎皎不是这样叫我的。”
“哪天?”姜云婵湿漉漉的眸茫然望着他。
谢砚也期待地望着她,许久没听到她的回应。
他扶着额头,倒吸了口凉气,鬓边青筋隐现。
“又头疼了吗?”姜云婵真怕他又不可自控发狂,抚着他,“我给你唱童谣?再或者……”
姜云婵手忙脚乱中恍然大悟,“夫君!夫君别怕,皎皎陪着你,皎皎会一直陪着夫君。”
她轻轻柔柔在他耳边述说着,如同那日她安抚发狂的他一样。
昏暗逼仄的帐幔里,充斥着姑娘的蜜语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