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你怎麽了?”姜云婵拨开他凌乱的发丝,才发现他瞳孔布满血色,目色浑浊,似乎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只嘴角的血不停地往外涌。
怎麽会这样?
姜云婵拿绣帕帮他擦拭。
身後一只手却拦住了她,将她与谢砚分开了。
“姑娘莫再接近他,沈大哥受过重伤,一旦受到刺激会不受控的。”采药女将她扶到了廊下,又赶紧取了铁锁,将谢砚的手臂拴在桃树上。
那样高大的人躺在泥地里痛苦挣扎,不停呕血,无人敢靠近。
谢砚曾经是个多麽骄傲的人呐!
他连向人低头都不曾有过,若从前那个山巅之上的公子看到如今自己跌落泥泞的模样,是何感受?
姜云婵不忍心,起身去扶。
采药女抱住她的腰肢,“姑娘不知道,沈大哥发起病来会伤人,也会伤自己,你别去!”
此时,铁链铮铮作响。
他拼命挣脱,手腕被铁链磨出血痕,血水顺着铁链潺潺而流,嘴里呜呜咽咽的,像被困住的野兽寻不到一丝慰藉。
“让我试试!”姜云婵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这般,夺了采药女手中的钥匙,奔向谢砚。
她解开谢砚手腕上的枷锁,下一刻,谢砚疯了似推开她,朝树上撞去。
“阿砚!”姜云婵上前去拦,他一头撞在了姜云婵肩膀上。
两个人滚落一团。
一阵钝痛袭向姜云婵,还未来得及缓和,锁骨处又传来撕裂的疼。
谢砚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深深咬着,咬破了皮儿。
姜云婵顿时脸色煞白,倒吸了口凉气。
采药女赶紧捡了铁链过来。
姜云婵擡了下手,“不要拴他!”
他是曾经名扬北盛的公子啊,又不是野狗野兽!
她不敢想象方才他若是撞在树上,得伤得多严重。
亦或是,他被铁链拴着得被硌出多少伤口。
他这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姜云婵心口比肩头更疼,她擡起痛得发麻的手臂,轻抚着谢砚的後背,“别怕啊,我在。”
绵绵柔柔的声音贴在谢砚耳边,他痉挛似乎好了许多。
姜云婵侧脸轻蹭着他的头发,“我给阿砚唱曲子吧?唱姑苏小调。”
她轻哼着爹娘定情小曲,婉转绵柔,丝丝入扣。
像是轻柔的羽毛轻轻拂过他的耳朵,细细密密的酥痒没入血液,舔舐着血液里的狂躁。
他渐渐松开了她的肩膀,口中她的味道却迟迟不散。
他竟有些贪念这种味道,喉头微微滚动,绷着濒临崩溃的意志,撑死手臂,一字字挤出牙缝:“你……你先离开,我会……伤你。”
“没关系的,阿砚,我抱着你。”姜云婵反而将他抱得更紧,让他压在她身上。
从前他的伤丶他的痛,她没有参与。
往後,她想与他甘苦与共了。
她抚着他的脑袋,“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她温柔的让人不忍拒绝。
那只遍体鳞伤的小兽在这世间寻寻觅觅,终于寻到了依仗。
他在她肩膀处轻蹭了蹭,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依赖。
姜云婵从未见过他这般黏人的模样,一时心酸又心软,将他紧紧拥着,“那……跟我回家,我给你做桃花酥好不好?”
谢砚终于也拥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