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虽临近京都,但也接壤西戎。再加之本朝阶级固化严重,京都权贵没几个愿意搭理徐州这个穷乡僻壤,这里的百姓就更难受到教化,因而徐州百姓一直都是靠天吃饭。
翌日,穆南荆本以为新开的学堂会人满为患,可谁知竟只来了三个学生。
“他们都说,女子读书没什麽用,又不能去科考。”其中一个小姑娘道。
穆南荆觉得有意思:“那你怎麽来了?”
小姑娘指了指旁边一言不发的男孩:“他非要我来的,还说什麽若是读书真无用,为何京都那些达官贵人全都请名师学习?”
若不是这个小姑娘提醒,穆南荆都没注意到这个屋子里有第五个人。
“你们先挑个位置坐下,我们今日先读《诗经》。”穆南荆从未带过孩子,更没带过孩子念书,现下虽只有四个孩童,也叫穆南荆烦得不行。
“这个字是‘雎’,他念‘关雎’,不是‘关鸟’!”穆南荆气得想动手。
“雎不就是一种鸟吗?我管他什麽鸟,直接叫鸟不就行了?”小胖子理直气壮。
这个小胖子是徐州富商家的小儿子,他大哥长得风流倜傥,不知到他这里出了什麽岔子,成了个小胖墩。
穆南荆扶额:“雎鸠是鸟不错,但人家是鸟的一种,不能直接说是鸟。”
他似乎明白当年张太傅为何整天板着个脸了。
“哎哎哎,这上面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哎,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说话的小姑娘名叫李盈知,据说这名还是她那个秀才哥哥取的,不过她那个秀才哥哥科考被顶替了好几回以後跳河自尽了。
“谁喜欢你?”男孩与李盈知是邻居,叫冯平安。
“那你一定不是君子。”
“你就是淑女了?”
“好了别吵了!”穆南荆气得把书本往地上一丢,“书上怎麽写的就给我怎麽念,别整这些歪理。还有,上课不准说小话!”
吼完以後,穆南荆觉得舒服多了。
这群孩子也听话多了,等将《关雎》全背下来,穆南荆就放他们走了。
累了一天回去的穆南荆,正巧在门口遇上满身是泥的越玄风,这一下子累都顾不上了,只顾着在那里笑。
“你笑什麽呢?”郁纤儿知道两人今日都辛苦,特意早早备好饭菜来门口等着。
“娘,你看越玄风那样。”穆南荆这笑依然止不住。
“你还说人家呢,你看看你这衣服。”
经郁纤儿这一提醒,穆南荆这才想起他身上被小胖子赵长生和他的书童赵九泼上墨水一事。
他这衣服可是花了他二十两,是他所有衣服里最贵的一件,今日居然就这麽毁了。
他顿时笑不出来了,吵着闹着要让那小胖子他爹赔钱。
越玄风拦住他:“先休息吧,明日再说。”
“我的衣服啊!”穆南荆哭喊。
“衣染墨香,也是不错的。”见穆南荆回来时这狼狈样,越玄风就猜到他今天不怎麽顺利。
“可这衣服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墨渍洗不掉了。”穆南荆没敢说他才不要什麽墨香,他要钱,他要好多好多钱,他想被钱砸死。
“我再让人给你做一身新的。”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你做跟我做有什麽分别?”穆南荆反问。
越玄风头一回想不出什麽反驳的话来:“好,那你就先自己做一身,改日我们再去找冯老板。”
“不成!”穆南荆打断,“你去给我做。”
笑话,真要动自己的私房钱去做衣裳,那还是穆南荆吗?
“好。”
两人回去後都先去洗了个澡,等去用饭时饭菜都凉了,
没办法,郁纤儿又拿去热了一遍,三人这才全都吃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