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季乾他妈,沈盼。
多日不见,这个女人像是老了几十岁,曼妙的身材走了样,再也塞不进苗条的旗袍里,头发凌乱眼神怪异,疯疯癫癫像是精神有些不正常。
她一介女流,安保不敢强来,叫她钻了空子闯进会议室,指着季铭寒的鼻子大骂他杀人犯,而季铭寒稳坐高台冷眼旁观,甚至心底浮现一丝令人恶寒的快意。
失去亲人的感觉足以将人击垮,只不过季铭寒要更坚强一些,他的计划还没有结束。
季怀礼从来在人前都是一个威重贤明的领头人,教导有方的好父亲,情根深种的好丈夫,在整个正定集团高层股东间的口碑极佳,一张面具严丝合缝的挂在脸上。
反而季铭寒更像那个叛逆不通情理的儿子,但正定毕竟是个家族企业,季怀礼做不到一手遮天独揽大权,他下面还有几个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亲兄弟。
丑闻一旦爆出,整个正定董事会都会对季怀礼産生龃龉。
要想直击季怀礼的痛点,将他的真面目公之于衆,只是媒体轻飘飘几句话几份文件不足以引起重视,季铭寒策划了一场瓮中捉鼈,由亲儿子指控亲生父亲的种种罪行,或许还能翻出些水花来。
计划执行的前一晚,时黎裹着浴袍坐在床上,抱着本书静静等着,直到季铭寒一身清爽的走进卧室,看他发尖滴水的坐在床上愣神,才拿出毛巾仔细给时黎擦着发梢。
“明天的谈话,我去吧。”时黎突然道。
季铭寒手上动作停了停,隔着毛巾吻了吻他的额头,不容拒绝的摇摇头。
“这不是一件好事,我不能把你扯进来。”
“只有视频的另一个主角是我,才有足够的话题度,这个事件才会得到最大的发酵。”时黎冷静的做着分析。
季铭寒借着灯光自上而下捧着时黎的脸,看他眼睛里反射的点点灯光,还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是时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坚持。
“你可以为了我付出一切,难道觉得我不配为你做些什麽吗?”
时黎最懂得怎麽拿捏季总的七寸,一句话就把比驴还倔的季总制服了。
隔天当红影帝揭露老丈人丑恶过往的视频迅速窜上各大热门榜首,热度几天过去都居高不下。
正定高层为了脸面投票停了季怀礼的职,不仅如此,他还因为涉嫌协助犯罪隐瞒事实被警方带走调查,此时还惊动了季家老爷子,老爷子年事已高,临走之前觉得对亲生外孙有亏欠,留了遗嘱扶持季铭寒上位。
没过多久正定集团内部高层大换血,一代王朝兴衰起落的如此容易,由季铭寒的叔父上位掌权,季铭寒在正定持股挂名,名正言顺做回了正定大少爷。
说来也是因为正定里有商棠月的一份心血,不然季铭寒也不会接受。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的那天,季铭寒在丰禾洲际包厢定了位置,悠扬浪漫的小提琴曲中,二人临窗而坐。
季铭寒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交到时黎手里,真诚的邀请时黎来做延时科技的二把手。
他现在正定延时两头跑,忙不过来是一定的。
时黎已经很久不曾接触商业相关,虽然他六岁就开始被逼着看丰禾集团的财报,有些知识和能力已经根深蒂固,但他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季铭寒在座位上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眼神中是收不住的宠溺,说是赚是赔都有他兜底,叫时黎不用顾忌这麽多。
大有把江山送美人任由他撒着玩的昏君风范。
时黎没有立刻接受,而是先给自己设立了一项考验,倘若他能在三个月内将乔迁新址的光黎娱乐打点的当做出成绩,再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份重任。
他并不厌恶每天坐办公室看财报的枯燥生活,只是不愿接受生来便强加在身上没有选择馀地的责任。
倘若柳濯清当初没有用这麽偏激的方式教育时黎,或许现在影坛就会少一位璀璨夺目的月光,丰禾集团顶楼办公室里,就会多一个光风霁月的青年才俊。
等两人都腾出空来,终于有时间交流一下感情问题,已经是半个月之後了。
时黎说想要重走曼哈顿街头,季铭寒就定了七夕那天的机票,落地时,初升的朝阳犹如金粉洒遍大地的每一寸角落。
这一天与一年中的任意一天都相同,但却因为身边的人不同,而又显得那样特别。
曼里斯大道两侧种满了红枫树,待到丹桂飘香的秋季,便能在宽阔的路面上铺满红黄相间的树叶。
不远处教堂中传来圣母颂的空灵吟唱,天空中盘旋而下几只雪白的鸽子,季铭寒穿了件长风衣,抓着时黎的手放进口袋里,二人漫无目的的街头漫步。
“我26岁生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为什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时黎另一只手上拿着温热的咖啡,暖融融的触感从手心过到心脏。
季铭寒没想到他会先问起这个,握着时黎的手紧了紧,望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和盘托出。
“那天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生日宴上没来得及送的礼物,是在回家之後拿出来的。”
时黎疑惑擡头:“什麽礼物?不是後来送的吗?我记得是一套汝瓷茶具。”
“那是正经礼物没送出去,才补送的,我本来想送你的,是从巴黎带回来的机械手表。”季铭寒擡起手腕拉起衣袖,露出一块黑蓝色的表盘的机械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