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欲壑难填◇
◎时黎初次清醒认知到,季铭寒对他有欲望。◎
17岁的季铭寒比18岁的他还要暴躁蛮横一些,他叛逆,不服输,像一只迫切挣脱束缚的狼崽子。
季怀礼与商棠月离婚後,後妈带着弟弟堂而皇之进了季家的门,季铭寒只在季家住了一年,就搬出去不再花季怀礼的一分钱,妄图斩断在这个家庭中生长起来的烂根,与季怀礼再无瓜葛。
他从前以为季怀礼即使在家庭中也只会端坐高堂颐指气使,身居高位连句软话都不会说。却没想到他也有笑脸,也会为妻子的软语哄得放下身段。
商棠月本以为寻得了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爱人,独身一人漂洋过海,他从未怀疑这个男人对他的真心。到最後,季怀礼都没有承认他有做过对不起商棠月的事,彻夜不归,冷暴力,软刀子磨人逼得商棠月先提了分开。
离婚不过半月,季怀礼以重觅良缘的借口将新妻娶进门,竟还得到了上层圈子的祝福。
每次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季铭寒总控制不住生理的恶心。
直到後来,季铭寒仿若突然想通了,季怀礼手上有一半属于商棠月的资産,凭什麽要便宜了他的小情儿和私生子。
季铭寒第一次动用了季怀礼的卡,买了一辆大排量杜卡迪。不出意外被季怀礼发现了,训斥他不务正业不求上进。
彼时季铭寒一言不发只是冷笑。
年轻女人从阁楼下来,摇曳着袅袅的身姿,攀着季怀礼的肩头看着他,娇笑道:“小寒多有出息啊,您就别骂他了,商姐姐的基因错不了呢。”
这个女人叫沈盼,是商棠月钢琴课上的学生。
季铭寒还需要怀里抱着的年纪,沈盼与他初见时捏了捏他的脸颊,说的话是:“生的一点不像爸爸,倒像妈妈一样漂亮,以後命肯定好的很呢。”
季怀礼与商棠月在演奏会上一见钟情,相恋一年後就结婚了。季怀礼总会去商棠月的课上看她,现在想来,说不清是去看谁的。
十几年婚姻,竟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後来是怎麽吵起来,又是怎麽与刚进门的季乾打起来的,季铭寒已经记不清细节了。他只记得自己骑着机车冲进了漫天大雨里,不顾一切的放肆了一场。
秋末的雨冰凉刺骨,轮胎打滑似乎是必然,黑色的庞然大物摔进路旁的灌木丛,季铭寒半个胳膊摔到骨裂。
他仰面躺在雨里,被雨丝砸了满脸的时候,自嘲般笑笑,真是太他妈傻逼了。
因为他的幼稚和冲动,让自己陷入了如此狼狈难堪的境地,那也是他最後一次允许自己犯傻。
窗外夜色几近深重,缥缈的月光如破碎的薄纱,相互缠绕着闯进窗棂间,倾泻在盖着纱幔的白色床榻上。
时黎坐在床边愣神,耳边是小赫在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他其实没有什麽娱乐项目,对手机也并不依赖。
“快乐王子的眼睛里充满泪水,在月光下显得那麽美。燕子问他‘你是谁?’他说,‘我是快乐王子。’‘那麽你为什麽哭呢?’燕子又问,‘你把我的身上都打湿了’……”
空洞寂静的房间中,回荡着那个低沉而平直的声音。
浴室突然地炸响惊扰了一室安静,时黎闻声起身,疾步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门:“怎麽了?”
里面静了静,才听季铭寒哑着嗓子道:“没事,磕了一下。”
时黎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紧,犹豫再三还是开门进去了。
水汽氤氲在整个浴室上空,季铭寒已经穿好内裤,他上半身还坠着水珠,正拿浴巾试图去擦拭後背的水渍。
季铭寒是很典型的倒三角身材,腰腹有力长腿笔直,观之叫人血脉喷张。
“磕哪了?”时黎眼神躲了躲,问他。
季铭寒好像没想到他会进来,甩了甩手:“手碰到了柜子,把浴液碰掉了。”
热气熏得时黎脸颊有些泛红,他看到对方手腕上那块红痕後,绕到季铭寒身後从他手中抽出浴巾,叠起再一点点蘸去背上的水珠。
这肩背相当宽阔,後腰连至背部的肌肉发达而漂亮,只是耳後那道疤痕比初见时还要刺眼。因为被水汽充分浸润,泛着浅浅的皮肉粉色。
长长一道,从耳後的皮肤横亘至脖颈深处。
“怎麽会弄成这样,能告诉我吗?”他终于将手指按在疤痕上,顺着蜿蜒的纹路一直向下,感受着有些凹凸不平的纹理,问出了上次没有问出口的疑问。
耳後皮肤被泛着凉意的指尖触摸时,季铭寒倒吸了口凉气,他擡手捉住时黎发凉的指尖,握在手中不让他乱动。
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的问题:“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先生最好别撩火,你又不管灭。”
那就是不想说了。
季铭寒的声音轻佻肆意,时黎先是一愣,懵懵的看了他一眼,转而才明白其中意思後,想抽手又抽不动了。
好像握够了之後,季铭寒擡手拽下一件浴袍掩在身前,朝身後的时黎递了递:“先帮我穿上吧。”
时黎接过浴袍,展开捏着衣领,先去套他那只受伤的手,转而再去套另一只,最後绕到身前帮他把浴袍带子系上。
他垂眸进行手上的动作,但不可避免的,这个角度和视线落点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时黎指尖微微一顿,转而别过眼睛继续给他的腰带系了个漂亮的绳结。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认知到,他对季铭寒有着生理上的吸引力。这个认知让时黎感到惊奇,他从来是个寡淡且轻欲的人,甚至十分理解柏拉图的爱情观。
但是现在……
“再看,就真的下不去了。”季铭寒拿指尖挑了挑他的下巴,声音似乎更哑了。
时黎擡眼看着他,细长眼睛瞪起来圆溜溜的,纯净的过分。简直让人觉得拿这污言秽语入他的耳,就是在玷污和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