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中间不出意外,时黎就能安安静静恢复自由身,可偏偏却出了这麽档子事。
三楼急诊室门口,时黎从拐角处走出。
走廊里一片混乱,几名护士和身着西装的商务人士围在病房门口神色焦急。
难不成手术出了意外?
“韩亦,季铭寒怎麽样了?”时黎加快了脚步,叫住其中一人。
韩亦是季铭寒的秘书,平时挺稳重的小夥子,此刻急得团团转:“黎哥,你可算来了。季总醒了就把自己关在病房里,还上了锁,我们谁都叫不开啊!”
时黎皱了皱眉。
韩亦继续哭诉:“已经让护士去拿病房钥匙了,现在专家进不去病房,也不好判断是什麽情况!”
护士还在拍门:“季先生,麻烦您把门打开,我们才能为您的病情做详细的评估。”
季铭寒向来稳重自持,极少有情绪化的举动,这是怎麽了?
护士为时黎让开门前的空地,他站到门前晃了晃门把手,敲了几下,叫名字里面的人也不应。
时黎自认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语气已经带了火:“季铭寒,我不知道你的负面情绪从何而来,但你的任性严重影响了别人的工作。别像个小孩子,开门。”
原以为这番话不会起到多大作用,没想到病房门竟然咔哒一声开了。
屋内窗帘半掩,环境昏暗,走廊的灯光呈条状照亮门後人的脸。
缠满绷带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戾气满满的眼睛,压迫感甚重地盯着时黎,开口语气相当不善。
“那还真是抱歉,我的任性影响到你了。”
十分钟之後,会诊专家给出了初步判断结果。
“逆行性失忆症并不是不可逆的,我们初步判断他的自我认知应该停留在十八岁,是个比较叛逆的年纪。”专家扶了扶眼睛,继续道。
“人在失忆後,会对陌生环境産生抵触与恐惧心理,因此患者做出比较反常的举动也是情理之中的嘛,家属要多担待。陪他回忆一下过去的点点滴滴,还是会好的。”
点点滴滴?
时黎哂笑,他与季铭寒这五年,哪有什麽点点滴滴?
连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机会都没有,娱乐花边新闻里最大的尺度就是同框出现而已。
有什麽可回忆的?
时黎从会诊室出来,病房门口来的人不多,大都是季铭寒的亲信下属。但即使季铭寒重伤消息满天飞,走廊却不见一个季家人。
确定季铭寒没什麽大碍,其实时黎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只是在他离开前,又被可怜巴巴的韩亦留下了。
延时安排的伤情澄清发布会就在晚上,但很显然,现在的季铭寒已不是以前那个做事靠谱的季总了,这个“18岁”的小孩对陌生的一切都相当抵触。
韩亦面上为难又担心,对时黎道:“我跟季总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事,但他现在看上去像是自闭了,我们不敢进去触他霉头,黎哥你帮帮我们。”
时黎沉默半晌,终究是没有甩手就走。
他最後一次见季铭寒,还是半个月前。
季铭寒能力出衆,经商颇有手腕,技术方面也有过人之才,创办的延时科技在业内地位相当稳固。
但其人却很寡淡,仿佛一株劲松,由于太过笔直高挺,人就多了几分冷感,寡言少语到有些沉闷无趣。
他作为延时的领头人,每天忙的团团转。签离婚协议那天却主动迁就了时黎的时间,在片场休息室等了他两个小时。
好在他们没有财産纠纷和感情瓜葛,彼此一直都是两个独立个体,所以连离婚协议都薄的可怜。
当时季铭寒没有一点犹豫,神情淡漠也庄重,在签名处写出一手漂亮利落的瘦金体。
待时黎也在纸上留下名字後,季铭寒淡淡看向他:“以後还是朋友。”
“当然,”时黎笑了笑,“一直都是。”
他们就像完成了一场相当愉快的合作,犹如合作夥伴一般彼此握手。只是现在这个合作夥伴性情大变,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的离婚进程産生影响。
从时黎推开门进入房间,季铭寒放肆打量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还带着些毫不掩饰的警惕。
时黎说明来意,拿出平板向他展示晚上要用的PPT,并表示希望他能够配合下属的工作。
季铭寒一身病号服从床上直起身,脸上浮着些病态的苍白,眼神却还是亮的,点击屏幕的声音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