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头又不说话了,气势比刚开始更冷峻一点,但林舒星轻而易举就从她放缓的呼吸看出来她压抑到极致的克制。
“我,”她聪明的脑袋里最精密的仪器也在冒烟,温度过高,有点卡壳,可经过一遍遍理智的过滤,话到嘴边又变得冷冰冰的,下意识摸上鼻尖,咳嗽了一声,说:“我担心你不舒服。”
文字真是非常精妙的游戏。
林舒星挑眉:“只是担心我不舒服?”
方奕这幅口是心非的君子模样真是让她又爱又恨,越是想要放纵,神色越是紧绷,殊不知这幅禁欲面孔更是诱人。
女人重重点头:“嗯。”
“那你呢?”
“……”
方奕又不说话了,只是用一双漆黑眼眸静静看着林舒星,往下压的唇角不知道是笑意还是别的什么。
面前是一块香甜可口的奶油小蛋糕,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致命的甜蜜,她只能尽可能将视线移开一点,让一切都保持在可控的秩序之内。
“不要,你好不容易陪我逛一次街,还只想对我干坏事,太讨厌了。”
林舒星故意将她的心意歪曲一圈,理直气壮的谴责。
“我……没有。”
“什么意思,你对我没有想法?”她将红发绕在指尖,缱绻眼睫明晃晃勾起一个坏笑。
“……”
“难道你不想要吗,说出来呀,你想要什么?”
方奕越是不说话,林舒星越想听听她的真实想法,最好是剖开胸膛就会有黏腻的爱意从冰冷的机械躯干里喷溅而出,就像她在床上热烈温柔的服务那样。
又不是没做过,她这么害羞干什么?
身处人来人往的商场中,方奕拘谨得连那一点温柔的伪装都忘了,仿佛这里不是无人问津的角落,而是演讲台正中央。
“方奕,欲望是人的天性,你没必要这么压抑自己。”
“一直都是我主动,你什么时候才能坦诚一点啊?”
“你不明确说出来,就不准碰我,牵手也不可以。”
“方奕、方奕……说嘛。”少女柔软的指尖点上女人的掌心,贴近她的耳畔,一遍遍用低缓的语调喊出她的名字。
这样熟悉的场景瞬间激活某段旖旎记忆,方奕浑身一僵,单手举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去洗把脸。”
她喜欢她喊她的名字,光是这短短的两个字,最动情的时刻一如绵软的细针,刺入心脏,搅得方寸大乱。
方奕深呼吸,掬着冷水往脸上冲,可一闭上眼,浮现的都是林舒星眉目含情的样子。
……
真是疯了。她无法思考了。
她低头,凝视着指间刚被套上的硕大钻戒。
沾着一点水光,莫比乌斯环上的钻石显得愈发璀璨,闪亮得不可思议。
以前她不喜欢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戴在手上总感觉很不方便,但林舒星亲手为她戴上的,总是意义非凡。
这就是……定情信物吗。
小小的一个圆环,自此心甘情愿被束缚。
方奕抬眸,看着镜子,湿漉漉的自己发梢也染着水珠,良久后才认命般的遵循本心,低低道:
“想要你……”
林舒星并没有在原地等方奕出来,啪一下按下红色按钮,冷脸看银色夹子落下,响了又响的手机早就被调成静音。
哪有人这样的?
好好调情不听,竟敢把尊贵的女朋友冷落在原地!
神经病。
这么喜欢洗脸就洗一辈子脸呗。
这世界上谁都可以随便抽身而去,唯独方奕不可以。
不理她了,等会儿叫司机来接,不坐她的副驾驶,晚上也不准方奕进卧室,更不准她偷偷上床!
可方奕好像确实还没有主动爬过她的床。
意识到这个问题,林舒星更生气了,纤细的眉毛拧起来,报仇雪恨般地将按钮砸的啪啪作响。
松松垮垮的爪子毫无章法的落下,连毛绒玩具的标签都没碰到。
整座机器稳如泰山,面对少女的怒火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自己柔嫩的掌心激起一片刺痛,立刻就红肿起来。
林舒星自幼娇生惯养,被护在金玉锦绣堆里长大,除了不可抗力生病,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虽然对面只是一台机器。
讨厌,太讨厌了!
果然还是应该把这种冷冰冰的东西打碎,将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狠狠攥在手里,从楼上推下去,摔断它的支柱,拆卸下多余的移动轮毂,让这枚不听话的银色爪子永远只能按照她的心意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