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姨母她觉得姨母肯定会喜欢霍巡。……
翌日徐夫人带着徐复祯到公主府道谢。
徐复祯记得霍巡跟她说过,这支卫队虽说是公主借给他的,可是明面上还是得让长兴侯府上门道一番谢。
文康公主果然也处理得滴水不漏,对徐夫人道:“我一见复祯便喜欢她,既请了她进逸雪阁,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夫人何必如此多礼?”
徐夫人听了文康公主的话心中很是高兴。如今徐复祯背后没了族人的支持,若能得了文康公主的青眼,将来京中那些贵妇也不敢轻视她。
告辞的时候,文康公主却特意留徐复祯下来说话。徐夫人庶务缠身,便先行离去了。
待徐夫人一走,公主脸上的盈盈笑意却散掉了。
“徐姑娘,”文康公主不紧不慢地拨开盖碗里的茶叶,朝着滚烫的茶汤吹了口凉气,“我听张弥说,你这趟出来办了不少事啊。”
徐复祯打量着公主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有点拿不准她的用意,于是便模棱两可道:“公主取笑了。复祯此行回乡祭祖,一路险象环生,多亏公主卫队的照拂方化险为夷。”
霍巡跟她说过,文康公主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只当他是单相思。所以她也装作不知道,故意不提霍巡的名字,只当那卫队就是公主借给她的,有什么功劳也只往卫队头上扣。
文康公主却并不关心她在徐家的事。
她也不想跟徐复祯打马虎眼,干脆直接问道:“歧州的事是怎么回事?当地的父母官都没出手,你倒是出好大风头。”
徐复祯顾念着公主身处京都,自然不知道边地的情况。于是跟她细说了歧州百姓的遭遇,末了道:“公主身为皇女,那些百姓亦是您的子民。复祯感念公主借兵的恩惠,又不忍见公主的子民逢难,便伸了一把援手。”
文康公主冷笑道:“说得好听,你这不就是打着我的名义来方便你办事吗?”
徐复祯没想到把利害讲得分明了,文康公主竟还揪着这点不放,语气不由冷硬了起来:“是,我是借着公主的名义给自己行方便。可是我离开的时候,那些百姓没有一个知道我的名字,念的全是你文康公主的恩德!”
文康公主仍是冷笑:“那你怎么不提打着逸雪阁的名号得罪歧州上下官员的事?那几千个灾民是念我的好。可是我要几千个人的歌功颂德有什么用?歧州的官员辖管的是几十万百姓!我要的是官员的拥戴!”
徐复祯失望地看着文康公主。
同为女子,她对文康公主有天然的好感。即便初见时被公主算计了一遭,她还是对逸雪阁心怀向往。
可是今日这番对话,让她看清了文康公主和盛安帝是一脉相承的冷漠昏聩,不由生出些明月照沟渠的郁郁之感来。
既然道不同亦不必多言,徐复祯跪了下来:“公主既知忧国,却不知忧民,复祯无话可说。请公主责罚。”
文康公主看着脚下跪得笔直的人,她倒是想罚。
奈何现在正是蜀中铁器案要紧的时候,她还想让霍巡帮她谋到钦差的机会。要是这时责罚了他的心上人,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她压下心中怒火,挥挥手道:“你退下吧。”
徐复祯朝她深深叩首,沉默地退了下去。
走出角门时,徐复祯回头望向那金碧荧煌的公主府,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霍巡果然没说错,就是不该跟公主府有牵扯!
回到侯府,她又接到郡王府的请帖,倒是将公主带给她的郁惘一扫而空。
同是姓沈,沈芙容姐妹给她的感觉却跟文康公主大相径庭。
沈芙容虽也有些眼高于顶的傲气,却没有公主的狠戾冷酷;而沈芮容的性子更是跟郡王妃一脉相承的纯善热忱。
虽然霍巡让她少跟郡王府往来,可他不知道她对郡王府的感情。她回徐家前的谋划,沈家姐妹前后出了不少力,连郡王妃都帮了她不少忙。
如今她若为明哲保身而疏远郡王府,又如何对得起她们的倾情相待呢?
次日徐复祯带着菱儿去了郡王府。
她这趟回来也给郡王府诸人带了礼物。
郡王妃喜好莳花弄草,徐复祯送了她一尊景德镇产的影青瓷牡丹缠枝纹梅瓶。
沈芙容前后给她出力最多,徐复祯送了一套玉质镶金点翠头面,是她花大价钱请抚州最有名的首饰师傅打造的。
沈芮容喜欢新奇,徐复祯则送了她一件由整根象牙雕成的九连环。
沈家两姐妹在门口迎接她,徐复祯便让菱儿先把备好的礼物递给她们。
那两姐妹拆开一看,都对自己的礼物喜欢得不行。正在反复把玩时,沈芮容又尖叫一声,原来装九连环那木椟底下竟压着三百两银票。
沈芙容连忙翻起红绸衬布,果然她的木椟下面压了整整一千两银票。
她们二人虽说出身尊贵,可俱是未出阁的姑娘,手上何曾有过那么多银钱,一时都欢喜得涨红了脸。
徐复祯得意地笑:“离京之前说好的,若我拿回了遗产,就把你们给我的银子双倍归还。这下我再添一倍利息,以后可别说我欠你们的。”
回京路上,她派人去路上拦截了徐家在润州的总管,凭着写了她名字的契书,成功从润州总管手上截下了润州所有产业今年的利润,足有一万八千两之巨。
沈芮容高兴地说道:“那以后祯姐姐是不是跟婶娘一样有钱了!”
沈芙容则是嫣然一笑道:“祯儿,我也有惊喜要给你。快和我一起到花厅给你干娘请安。”
徐复祯见她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由好奇起来,跟着她们一路穿廊过院来到花厅门口,却见里头不止郡王妃一人。
她身旁还坐着一个穿着水蓝色香云纱面灰鼠皮夹袄的贵妇人,此刻正与郡王妃谈笑风生。
见徐复祯一行人过来,她的目光也跟着转过来。
高髻浓鬓,微挑的眉眼,保养得宜的面庞,不怒自威的仪态。岁月从她脸上拂过,只沉淀下雍容的气度,浑身上下透着端贵的风姿。
徐复祯的脚步便被她这一眼定在了槛外。
那一道朱漆隔扇门仿佛隔开两个时空,令她恍然见到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