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现今这样,眼里的汹涌的怒火几乎彻底撕破了他往日虚僞的面具,每一丝狠厉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不加半分遮掩。
纪明修莫名有些发怵,对上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竟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这样的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踉跄地向後退了半步,又跌坐回了圈椅上,方才凝起的气势都随着这半步之差烟消云散。
“丞相还真是,心怀大义,爱民如子。”
纪明修有些狼狈地侧过头,眉眼间倦倦得像是累极了般不愿再谈此事。
只是这秋海棠开时十里嫣红满香风,可若一朝凋零红消香断又有谁人知呢?
纪明修垂下眼神色冷凝地看着满地落红萧萧。
花如此,人亦是。
*
月华流瓦,纤云弥散。
乾清宫内,纪明修侧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睡,而睡在一旁充当大型恒温抱枕的程天风却几乎僵直了身子。
自去年除夕夜陛下让他暖床起,除了偶尔国师会在乾清宫歇息外,他也算是在这龙榻上与陛下同枕了数月有馀。
虽然真的只是在暖床罢了,但他也早已习惯了与陛下这种程度的亲近。
只是今日……
程天风微微直起身子,借着帷幕间隐约的月光悄然注视着纪明修沉寂的睡颜。
但很快他就垂下眼,扑朔轻颤的睫毛昭示着他内心的挣扎。
总是要做出选择的……
在经过一番苦苦的天人交战後,程天风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回身又贪恋地看了一眼熟睡中陛下,许是止风的夜宁静到好似能包容一切。程天风听着陛下清浅缠绵的呼吸声,竟升起一种逾矩的满足感。
正是这份逾矩让他有了从未有过的胆量,做出了曾设想过千万次却只敢深埋心底的举动。
他半跪在榻前,俯身在陛下微凉的指尖落下一个吻。
长久而温存。
*
刑堂里,阴冷的霉气和刺鼻的血腥味缠绕着,如噬骨的毒蛇般盘踞不散。
富贵人家豢养私兵并不是什麽大事,但像丞相府这般规模的仍是不多见。
程天风跪在一圈刑具中央,沾血的锁链牢牢禁锢着他的四肢,而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几乎见不得什麽好肉。
“堂主,罚完了。”
“天风。”型堂堂主收起铁鞭上前一步,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探查的功夫是这一批影卫里最好的,怎麽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既然你这般辜负大人的信任,那此事你也不必再去了。”
程天风耳边尽是刺耳的轰鸣声让他几乎听不清堂主在说什麽,额前滑落的冷汗模糊了视线,但他还是艰难地擡起头看向了那枚证明他身份的腰牌。
古铜色的金属上清晰地刻着天-风二字。
剧痛让他失去一切理智,仅凭汹涌的情感占据上风,驱使着这副残破的血肉之躯。
“不……”
他听见自己微弱的反抗,孤注又决绝。
“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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