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3
又开始失眠了,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休息”,脑袋却硬愣着与长夜坚持到底,颇有备战高考的意味。夜深人静,任何一丝声响都会被放大。水泥墙另一头的蛐蛐和蝉笙歌鼎沸,隔壁家发神经的公鸡半夜打鸣。幸好我的房间干净,没有蟑螂彻夜狂欢。
不过……为什麽我房间的锁在响。
我拨开眼皮往门口看去,侧身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看是哪个不识货的来我家偷东西。
他的动作很轻,非常小心,开锁的工具与锁孔匹配度非常高,像是用我家钥匙开的锁而不是撬的。
锁头转动,门开了,虚弱的太阳能灯探出一缕幽光飘进房间。隔着蚊帐,他不会发现我睁着眼睛,不会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我眼眶中。
他轻车熟路,对我的房间布局似乎了如指掌,一路都没撞到东西。而且似乎不是奔着房间里的东西来的,而是奔着我来的。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既紧张又期待,眯起了眼睛。
他的手挑开蚊帐,小心翼翼向我靠近。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屏住呼吸,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的手指离我越来越近,我看不见丶也感受不到他在做什麽。就在我以为他会有所行动时,他却突然收回了手,紧接着半个身子探入蚊帐内,右手撑在我手臂边,左手缓缓伸向我的脸。
我睁开眼睛,集中注意,精准抓住他左手手腕。这种事情,就该打个措手不及。
“鬼啊!”他身体打了一个大激灵,刺耳的尖叫声穿透耳膜直通我的天灵盖,吓得我没抓稳他的手,被他扯了回去。
没过几秒,他慌慌张张打开灯。明亮的白炽灯刺痛我的眼睛,我只好把眼睛闭起,用手挡在眼前。
“你你你……你是谁?”
眼睛看不见,但耳朵还是能用的,我一下就听出了他是谁。
“俞年你TM有病啊,半夜不睡觉你干什麽?”
我火气蹭蹭冒上头,完全无法理解他半夜闯民宅的行为,是要来我房间做梦吗?实在睡不着就去和外面的公鸡学打鸣啊,跑别人房间干嘛。
他惊魂未定,平常溜油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你……你是我哥,对吧?”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谁?”真的服了,怎麽有人私闯民宅还倒打一耙的,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我……我刚才以为你没有呼吸,就想靠近看看……”
“……”无语,极度无语。我深吸一口气再深深呼出,以此平复内心的愤懑。
他思维都被吓混乱了,问出不着调的问题:“哥你今晚没睡着吗。”
我坐起身,“废话,我睡着了你能在这儿和我唠嗑?”
“噢……”他背靠木箱,双手也後伸紧紧扒在箱子上,战战兢兢解释:“我见你没吃饭,怕你饿晕了起不来,就……就来看看……”
“然後呢?怎麽证明我没晕?”
“呃……”他显然没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呃”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诶呀,反正你……你好好的就行……我在厨房留有饭,我把电饭煲搬过来,这样你就不用去厨房吃了。”他终于想出绝妙的理由,说完就想溜。
“现在几点?”
他侧身摁亮我的手机,道:“十一点五十三,快零点了。”
我手肘撑在大腿,弯腰让眼部覆在手掌上,无奈地说:“把你的饭拿过来。”
“噢?”他愣住了,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好。”
他动作迅速,将他们晚餐吃的菜和他自己煮的饭端到餐桌,再把筷头架在菜碟边缘,拉好椅子,等我入座。
不愧是吃的大餐,我看着碟子里冒热气的菜,第一反应是“油”,连青菜也是。
“哥,你不吃吗。”
“吃。”我皱眉说。生理需求终于能刺激出我做出行动了——肚子饿得有点疼,它在逼我吃。
我夹起一只看上去还算清淡的白灼虾,沾了点其他菜的酱汁,对着虾的中段咬了下去。
“你不剥壳吗?”
“不剥。”不想剥,懒得剥,虾壳还补钙呢,剥它干嘛。
“我帮你剥。”他乐于助人,从菜碟里抓过一只虾,仔仔细细剥了起来。
他一共带了三只虾,那两只剥完他就没事干了,拿过纸巾擦手指,在我房间东张西望。
“你那只虾还没吃完吗?”
“没有。”我边嚼边说,差点咬到舌头,吓死我了。
他没耐心,吐槽我的吃饭速度,“你一口要吃多久啊。”
“细嚼慢咽出味道。”我反驳道。虾壳不好嚼,要多咬几口才能嚼碎,吞下去的时候才不会划喉咙,我只想吃得舒服点,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