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起这麽早。”他懒散的音调拖着哀怨,用手胡乱整理了下头发,乘着一片朝阳朝我靠近。
“睡不着。”我说,接着又卷起一坨面,“吃早餐。”
“嗯。”他在距离我一米半处停下,伸头前倾探向来福的饭盆,猜测今天的早餐成分。
“它喜欢吃青菜麽。”他双手手背抵在腰上,收回脖子,不解地问。
“嗯,不要加太多油,也别煮太重口的,太咸对它身体不好。肉切碎一点,拌着吃它不容易腻,吃得多一些。”
“噢~”他恍然大悟,“我以为土狗好养一点呢,村里好多吃剩饭剩菜的。”
“你多爱它一些都不舍得给它乱吃东西。”
反应过来我在说什麽时,我顿住了。
我真的爱它吗?如果我真正喜欢它,我为什麽在上学时总把它留在家门外?高中的时候,明明给它做个小门丶让它从小门回家也可以啊,明明买个投食器给它留吃的也可以啊,为什麽要让它死皮赖脸蹭别人家的东西,它明明可以好好待在家里的啊。
“哥?你怎麽了?”
或许是捧着碗愣神太过明显,他弯下腰,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没事。”恢复神智後,我摇摇头,咬下被卷起的面条。
他不太相信,但最後还是犹豫着步伐去洗漱了,左手挠着脖子一步三回头。
我侧头看向埋头吃饭的来福,毛发不算光亮,还能隔着皮肤隐约看到它脊柱的走向。它是不是不应该这麽瘦的,怎麽碰上了我这种不靠谱的主人,不管不问把它丢在别人家,需要它做依靠时又毫不留情把他拐回来,纯纯把它当成哄人的玩具。
我真是……可耻。
出门时来福跳上电动车踏板,以至于他本就挣扎于及格线上的车技更加拉胯了,两只脚放下蹬在车两旁,右手扭着电门茍延残喘向前爬去,蜗牛见了都摇头。
“我来开吧。”受不了了,他这样开猴年马月能出二十米……
“噢。”他干巴巴答道,以此掩盖看到救星的激动,“等一下哈。”
他不太熟练地把车撑放下停稳,然後我俩下车换了位置。我摸了一把来福迷茫的头顶,待他坐好,用脚收回车撑,开车向三哥家去。
“哥,怎麽样了?”他靠近我,身体带着热风扑在我脊背。
不太舒服,我向前缩了一点,拧着眉头问:“什麽怎麽样?”
他越靠越近了,气息洒在我耳後,“你们的瓷砖啊,贴得怎麽样了?要不要帮忙?”
我偏开头,“不要。”
“噢。”他失望地回到原本的位置,“我不想学电工,我想做别的。”
“陆宁峰是专业的,你们学院不是也要学电路吗?”他好像学的什麽人工智能?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麽,但我知道玩意儿要用电。
他嘟囔道:“又不是这种电路。”
“爱做不做。”不想和他说话了,说十句能反驳八句,意见这麽大就不要来呀。
“哎呀,我做我做。”再不情愿也不想离开,他抱怨着闭嘴了。
经过村里小狗经常开小会的小榕树下时,来福“汪汪”了两声,紧接着小榕树那边也传来了狗吠。我停下车定睛一看,是陆宁峰家的“四眼金刚”,还有两三条我不认识的。
来福在车停稳後,立马从踏板上跳了下去,走向它的朋友们。
“村里这麽多狗啊。”他感慨道。
“嗯,村里和城里不一样。”村里的狗全为散养,主打一个“活着就好”,生了新的小狗就养,也不管是哪来的;城市里的小狗倒是精致多了,皮肤好毛发好,也不会乱生娃。
“那我们家为啥只有一只呢。”
“一只不够你养?”我疑惑地看他,不是吧哥们,你想饿死多少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