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怎麽了?”
“嗯?”不理解他的意思,“我怎麽了?”
他久久注视我,唇啓却无声,最後叹了口气,重新靠在椅背,“没事。”
更加无法理解,我懵懵点头,“嗯。”
汽车拐入双向六车道,右侧是宽阔的盈江江面。反复溜上边滩的清蓝江水捕捉午後金光悠悠向东流,载满游客的渡江游船拨开水光,留下一片灿影。
穿进北城CBD,在某座高楼大厦前停下,尽力以亲和口吻表达指示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您已到达目的地,感谢使用XX,请对本次导航做出评价……”
“哥,下车。”
“嗯。”解开安全带,俞年扶着车门,我卷起腿间的伞跨到路面上。
车门扫过一阵风,“啪”的沉闷关上。
面前的大厦似乎是奢侈品商场,因为我看到了熟悉的高奢品牌门店,纯白亮光的字母透过浅黑色玻璃优雅静伫,简约又高贵,吸引来者的同时,也暗暗划明了阶级。
很显然,我属于被划在只许驻足观望的范围。
也许是太过关注,俞年擡眸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商场,疑惑问我:“你在看什麽?”
我摇头,平静叙述:“没什麽,只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香奈儿。”
他“噗嗤”一声笑出,“什麽形容……”
“兜里没钱的形容。”
我第一次知道外国的奢侈品牌在国内有线下门店,还是我这种普通民衆也能窥其一二的,我以前只能捧着手机隔网线远远围观。
俞年脸上都笑出花了,亲昵的搂我的肩,诱惑道:“要不要跟我,跟着我你就有钱了。”
我将他的手扯下,“不跟。”
他心碎了,“哼”的扭头走开。
没过三秒他又自己拐弯回到我身边,哼哼唧唧批判我拒绝他的行为。
乘上扶梯後,他叭叭的小嘴才舍得关闭。
真神奇,敞露在门外的扶梯居然是乘到三楼的。
商场内部的奢侈品店比我想象的多得多,虽然不太认识,但铺面一看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踏进一脚都要思考自己够不够格的那种。
想不出俞年带我来这儿的原因,“你要带我去哪?”
他小心眼的选择隐瞒:“切,不告诉你。”
“我想回去了。”
“想都别想。”
近段时间还是对他太纵容了,现在居然敢蹦跶到我头上。
我转身就走,俞年慌慌张张把我扳回。
“去剪头发而已,不生气不生气……”
俞年没再作孽,千骗万哄带我乘电梯直达六楼,走进一家理发店?
或者叫造型工作室吧,理发店听起来难以涵盖它的业务内容。
“您好。”年轻漂亮的接待员引我们至等候区,俞年将装有我们证书和奖状的书包交给她,熟练地进行交涉,总的意思是说要给我剪头发。
我的头发……确实有段时间没剪了,上次剪是在南城镇上的榕树下,花五块钱请一个手生的返乡大学生剪的(很明显是被他爷爷拉来练手艺),技术不咋样,但专注又仔细,可以给过程分。
几个月过去,头发已经盖过我的耳尖。微微的天然卷叠加长期的不打理,比俞年烫的鸡窝头还鸡窝,看样子母鸡能多下两个蛋。
俞年翻开桌上的造型杂志,“哥,你想做哪一种发型?”
“都行,不要太奇怪的。”维持我一贯而来的造型就挺好,去哪儿都不突兀。
他跃跃欲试,双腿兴奋抖动,眨巴着眼睛确认:“我给你挑?”
“……我自己来。”不能信任俞年的审美,他给我挑的一定很致命。
“噢。”俞年小花撇嘴,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