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窈终于看见了裴台熠的身体。
那是一具极精美的胴体,皮肤苍白丶干净,肩膀宽阔如山,蜂腰细而苍劲有力,侧面肌肉板肋虬筋,如树根交叠。虬结充血的肌肉因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月光流在那肌肉之间的沟壑上,仿佛银河流淌过山川。
无人不好美色。女子也会为男子矫健颀长的身形而怦然心动。但宁窈顾不得欣赏这具身体的健美,因为她很快就看到了几处新伤。一道伤落在胸口上,不深,已经结出了淡粉色的血痂;还有一道伤在手臂上,仅仅只做了简单的缝合,军医的缝针手法粗糙,线与线之间缝隙巨大,豁开的血口,便往外噙出了鲜血。
宁窈一看见那些伤口,眼睛里立刻涌出泪珠。她喋喋不休地埋怨:“你还说没有,还说没有!”
裴台熠捧着她的脸,双眼死死盯着她眼里慢慢充盈起来的晶莹的泪珠。
好想舔。
而待那泪水滚落时,他也从善如流地这麽做了。
他真的用舌和唇,一点点将宁窈为他掉出的眼泪舔了个一干二净。
“不哭。”他闷声道。
他不会安慰人,不会说文采斐然的好听情话,他只会行动。
他一把就将宁窈从要凉了的水里抱了出来,宽厚的掌心胡乱抚过她脸,揩去她新涌出来的眼泪,还他沾到她脸上的唾液,然後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他单手抱她轻而易举,但抱起一个成年人,毕竟需要调用到手臂上的肌肉。于是宁窈眼睁睁地看着裴台熠手臂上的那道伤口,又沁出了一串血珠,她顿时心急如焚,“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裴台熠刚将她抱到床榻上,宁窈便立刻跑下床,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便弯腰在柜子里翻找出金疮药。
裴台熠将她捞了起来,放在腿上。她便坐在她怀里,为他手臂上的伤涂药。裴台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看到她脸颊透红。
“你刚刚在读我的信。”裴台熠突然徐徐开口。
宁窈立刻心怦怦乱跳起来。
她还以为,他没看到。
原来他早就看见了。
宁窈心虚得要命,连忙转过身,佯装收起药膏。
裴台熠却不依不饶,他将打算逃命的宁窈拖抱回来,压在怀里,继续问:“读信的时候,有没有想我?”
宁窈一边往後缩,一边连连摇头。
怎麽可能不想?
若是不想,怎麽会连沐浴都将信带着?
她口不择言:“我,我识字不多……”
裴台熠哑然失笑,他继续问她:“真没有?一点都没有?”
“可我写信的时候,想的都是你,”裴台熠一面说,一面倾身,将宁窈平放在床榻上。他两手撑在她身侧,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俯视着她,似乎要将她一口吞入腹中,“想将马鞭扔了直接回来见你,什麽都不干了,就和你在一起。”
宁窈听着他的痴言痴语,浑身都在发抖,她环住裴台熠的脖颈,轻轻喘气,费力地说:“我,我也是。”
这一个个吻,只是解了她的一点渴,却不能充饥。她竟觉得不够,太少了,太浅了。他明明就在眼前,但她还是觉得他离她好远,她好想再近一点,再亲密一点,近到两人肌肤相亲,之间不再有一丝缝隙,永远都不再分离。
裴台熠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
他如她所愿。
刚刚缝合的伤口又崩开。
宁窈紧紧抓住他的手背。
那血从未愈合的伤口涌出。
滴了下来,落在宁窈的身上。
这一幕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尤其的激动人心,就好像他们真的融化在了一起。
当裴台熠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回到床榻上时,宁窈还在一阵阵打颤。
裴台熠扯来被褥,将她团团包裹起来。
这样以免她浑身是汗,吹风着凉。
他顾念她今晚难以适应,只弄了一两次,便不再继续折腾她。
他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孜孜不倦地捏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