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虽美。
但还是不及裴台熠的眼睛。
一段惊心动魄的疾驰过後,裴台熠收拢缰绳,让马儿跑慢下来。
速度稍减後,宁窈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软。
她头一次骑马就骑这麽快,胆子是不适应了,但身体还是不太能适应。
她满脸通红,兴奋得不停喘气。
裴台熠便又拍了拍她的後背,捋顺她的呼吸,然後用大掌拨开她唇边,随着她呼吸起伏的碎发。
待宁窈呼吸平复,裴台熠将缰绳递进了宁窈手里。
他冲她扬了扬下颌,示意道:“回去这段,你来骑。”
“啊?”
宁窈缓缓朝睁大眼睛。
“我啊?”
“你。”裴台熠看着她似笑非笑。
宁窈虽然对骑马这事儿跃跃欲试,但她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
裴台熠这是不是,对她过于自信了点。
裴台熠被她不可置信的神情给弄笑了。
腮帮子鼓这麽高,娇憨又可人。
他无所谓地扯唇一笑,执意将缰绳塞进她手中,道:“不骑方才那麽快,慢慢骑。”
“可是,可是我掉下来怎麽办……”宁窈惴惴不安,“我听说,有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肋骨。”
裴台熠的手臂再次锁住了她的腰。他调整她握缰绳的姿势,然後
在她耳边狂妄自大地戏谑了一句——“能从我马背上摔下去,算你有本事。”
这麽多年戎马生涯,真当吃素的?
知道裴台熠在身後,并且搂着她的腰,全心护着。
宁窈的胆子大了些。
她深吸口气,双手僵硬地紧紧握住缰绳。
裴台熠握缰绳,姿势非常随意松弛,有时候只用单手握,另一只手专门用来专心致志地抱她。
宁窈可不敢。
她两只手同时紧攥,全身都在发力。
“吁!”她学着裴台熠的样子抖了抖缰绳。
马儿敷衍地甩了甩尾巴,假模假样地快了一步,紧接着便懒洋洋地又懈怠下来,一边闲庭信步,一边用鼻尖拱青草吃,跟方才的风驰电掣,简直两模两样。
但这个乌龟爬地的速度,对宁窈来说反而刚刚好。
她认真地骑着马往前走,得了些趣味。
马儿越过一处陡坡,宁窈身体被颠起,腰随着摆动起来。裴台熠坐的位置离她太近,这麽一摆,立刻让彼此身体贴得更加紧密。极致的柔软贴着极致的坚硬,严丝合缝。
宁窈感觉到身後的灼热,脸色顿时烫到冒烟。她极小声地问:“我刚刚,撞到你了吗?”
宁窈就算撞到他也没什麽,但她身上太软了,一次又一次无意撞在他怀里,叫他也不上不下。他自诩不是什麽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便用手掌盖住宁窈的手背,收拢缰绳。
这个动作让马儿停了下来,他从马背跃下,改为牵着马走。
馀下一段,宁窈坐在马背上,裴台熠牵马儿缓缓走在前面。
看着他宽阔如山的背影,宁窈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一股熨帖的暖意,正悄无声息地在她心底蔓延。
眼角瞥见几名士兵往这边走过来了。
宁窈不愿被人看到裴台熠在为她牵马,便要下来。裴台熠在马下接住她,两人一同回到了营帐。
算起来,这该是他们第一次以彼此真正的身份相处。宁窈原以为会别扭,但现在看来,其实裴台熠和裴吉之间,除了多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具,再没有其他区别。
她甚至觉得,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具,才是裴台熠虚假的僞装。
*
明日就要回去,听闻宁窈要走,裴台熠倒没什麽反应。他本来就七情六欲从不上脸,甚至越发怒脸色越平和。
营地里的其他人倒是非常舍不得她。
“哎,嫂子在这儿,大人脾气都好了。你看这几日,他都罚人都罚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