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松了口气。
这时,几滴冰凉的眼泪顺着他领口灌了进去,每一滴都冰凉彻骨。
“哭什麽?”裴台熠拧着眉,回过头。
他拿捏着宁窈一颗好心肠,一遍遍骗她,最後把她骗哭了,又无计可施。
宁窈将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带着哭腔说:“都怪我,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裴台熠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是我自己想帮你。
“行了,”裴台熠擡手揩她的眼泪。
但那眼泪却擦不干,越擦越多,点缀在白瓷的细嫩脸颊上。
他并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安慰人。
他故意吓唬她,道:“还哭,再哭我亲你。”
宁窈的眼睛因蓄了泪,显得尤为明亮,宛若九天星河坠落其中。
“哦。”她垂下眼,悄无声息地倚了过来,微凉的唇,轻轻碰在他喉结上。
他那里很敏锐,立刻皱着眉浑身一颤。
他握上宁窈的肩,要将她往後压。
他习惯永远自己掌控全局掌握节奏,当绝对的主导者。而宁窈每次都很配合。她软又听话,由着他任意索取,叫张嘴就张嘴。但这次,宁窈却从他手掌下挣开。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脸颊绯红,在他怀中缓缓坐直起身来。
他眼神幽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
她在他的膝上坐好,柔软的腰摇摆出一道曼妙的弧。
“别动,”宁窈红着脸说,“你身上还有伤,所以,这次让我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在他耳畔若即若离。
裴台熠定住,像忽然被仙人敲顶从此入定的得德高僧。
她俯身看着他,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手指抚摸过他的脸颊,摩挲他的发鬓。
他扶着她,手好似在握一团云,他的指尖太粗糙,每一次鲁莽地收紧,都怕要将这团云给碾碎。
受伤不应该是痛苦的麽?
流血丶痛疼。
可为什麽,他情愿真受一次伤。
宁窈的唇停在他的喉结上。
“姐姐,姐姐……”这时宁晓欢呼雀跃地从外面进来。
帘幔後,宁窈吓得连忙将被子盖在裴台熠脸上,“你快藏起来!”
“小晓,怎麽了?”宁窈忐忑地问。
“我想姐姐陪我玩!”宁晓已经走到了屏风後,“玩小车车。”
宁窈抱着满心的懊恼,不得不对妹妹撒谎:“姐姐今天生病了,等姐姐病好了就陪你玩,好不好?”
“晓姑娘,”这时姆妈过来,一把将宁晓拽走,道:“你姐姐还病着,莫要闹她了。姆妈带你出去玩。”
“好。”姆妈牵着宁晓,一大一小出去。
宁窈这才揭开被子,惊魂未定道:“不能再这样了,你快回去。”
裴台熠在被褥里看她,眼眸幽黑。他忽地勾唇笑了笑,一把将她也拖进了被子里去,红被蒙住两人的头,将她抱在怀里揉了一把,方才从窗户离开。
*
转眼冰雪消融,迎春花盛开,冬日厚重暗沉的夹袄换成鲜艳明快的春衫。花院中百花盛开,一派鸟语花香。
那日之後,裴老太太便将裴娇送去了乡下。名曰休养生息,实则惩罚。裴娇也已是及笄的年龄。这节骨眼上不赴宴结识城中权贵之後,而关在穷乡僻壤,裴娇的婚事怕是要耽误。裴娇又是个喜出风头的,要她在穷乡僻壤里埋头度日,是一日也不能太平过下去。
二舅母为此哭着求了裴老太太数次,二舅舅也去求。这麽来来回回闹了大半个月,裴娇方才又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