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台熠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眼神暗沉下去。
他避开了宁窈还想再摸他面颊的手,将这只手捉了过去,一根根捏她的指尖玩,耍赖似的说:“不想动,再待会儿。”
“好吧。”宁窈道。
裴台熠忽地看向她身後的书桌,问:“那是什麽?”
宁窈摆满医书的桌角,放了一只装画像的竹篓,里头插着参差不齐的七八只画轴。
刚刚裴台熠从窗户进来,竹篓被撞倒了,一卷画轴便滚了出来,展开了一半。
“那个呀,”宁窈道:“是几幅画像。”
裴台熠将掉落的一卷捡了起来。
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之难看。
的确是画像。
是男子的画像!
还是年轻男子的画像!
宁窈解释道:“这是我外祖母帮我挑的世家子弟。这个是……”
裴台熠恰好抽到的是阎关山的画像,宁窈不喜欢阎关山,但他人的画像就算不要也不能随意丢弃,宁窈便又将画轴卷好。可她这认真仔细的模样,叫裴台熠心里不舒坦。
裴台熠道,“那你屋里可有我的画像?”
宁窈闻言,噗嗤笑了一声。
裴台熠道:“笑什麽?”
宁窈道:“笑你瞎吃醋呗。”
这不是瞎吃醋。
他从不瞎吃醋。
这是正经醋。
见裴台熠是真的不悦,宁窈便笑盈盈地去哄他,说:“别生气嘛。吃橘子。”
她剥了一瓣橘子,葱尖似的小手推着橘瓣进他的嘴里。
白嫩微凉的指尖,蜻蜓点水般轻扫过他的唇纹。
清冽甜蜜的汁水立刻在他的口腔中迸发开来。
裴台熠缓缓咽下这瓣甜橘。
脑中已经开始飞速盘算。
编织一个无人能识破的假身份,对他而言比杀人还简单。
眼下问题不过是,宁窈会喜欢什麽样的家世?
书香门第?迂腐懦弱。
将门之後?一介莽夫,不通文采。
富甲一方?铜臭味太重。
但……宁窈若偏就喜欢,那他编一个也罢。
裴台熠这边已经编了四五个谎言,宁窈却以为他敛眸不语是还吃那飞醋。
她擡手碰了碰裴台熠的面颊,道:“还不高兴呢?别不高兴嘛。这样好不好,再等一等,等宁晓……”
她微顿,红着脸颊,羞赧地说:“等宁晓再大一点,我就想办法去求我大表哥。
“求他……把你赏给我。
“好不好?”
宁窈面对面地望着他,她坐的位置正迎着窗。雨夜月色朦胧,桌上灯火如豆,她脸颊上笼着月色和灯火的两层光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润如玉的美。
裴台熠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这半生活得相当不错,官运亨通,财运也霸道,但他也从未听过,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的好事。
他缓缓直起腰,不疾不徐地朝宁窈倾身过来。
他指腹摸过宁窈的下巴,道:“赏给你?赏给你之後呢,你打算对我做什麽?”
“啊?”
说完刚刚那番话,已经是宁窈的极限了。
裴台熠再逗她,宁窈什麽都说不出来。
她将头扭开,“不,不知道。”
“是这样?”他吻了吻她的嘴角。
“还是这样?”他的手搂在她的腰上,掌心用力,让她柔软的身体更加贴合自己。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被他捂得很暖和,似水滑过的丝绸仿佛是她的第二层皮肤。
“都可以,”他语气蛊惑人心,“我都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