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除夕这天,宫内处处都透着祥和的味道。
由于梁琸年纪小,还没有後宫,为了显得宫中的除夕夜没那麽冷清,所有梁姓的王爷们都要携家眷进宫过除夕,而像洛桑这种他国质子也顺带一起。
燕君知道梁琛今日会回来,他早早就将自己收拾妥当,等夜幕降临之际,他与刘攘结伴,满怀希望去参加这场除夕宴。
但一直到宴会开始,他等了很久的人都未出现,难免有些失望无力,不过又因看见熟人,失望之感淡去几分。
“欸,不是我说,这惠王妃确实漂亮,不愧是当年的大梁第一名妓。”刘攘看着不远处的春芜,和燕君并肩坐于末端,饮着酒在燕君耳边小声感慨。
燕君随着他的话看去,曾经那个与他游遍大梁的女子,如今成了人人口中称赞的惠王妃。而曾经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梁翰,在娶妻後变成了人人称赞的好男人。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改变一个人绰绰有馀。
“你说,这大梁是不是很奇怪,”刘攘继续道:“他们一向在意身份的尊卑,怎会同意让一个皇子去娶妓子啊!”
燕君饮下口酒答:“春芜虽出生青楼,但她是清倌儿,而且她的眼界和学识,丝毫不比那些高门贵族女子差。”
“恩?”刘攘将视线放在燕君身上问:“你这话说的好似你们很熟悉,你认识她?”
“不认识。”春芜大概是感受到这边的目光,在她望过来的瞬间,燕君低下了头。
“欸,惠王妃看过来了,果真是美人,太漂亮了。”刘攘推了推燕君的肩,却发现这人一动不动,他不解地问:“你今日怎麽了?感觉兴致一直不高。”
“没,可能是有些思乡。”燕君再次饮完一杯酒,刘攘看出他是真的没什麽兴致,便不再打扰他,让他独自饮起闷酒。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怅然与思念不仅没有淡去,还越发浓烈。
酒过三巡,燕君感觉自己在这种氛围下有些喘不过气,他正欲起身去殿外透透气时,门外的太监高喊一声:“摄政王到。”
燕君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门口,转瞬便看见梁琛带着风霜走进大殿。他已经许久未见到这人了,自从上次匆匆的一场宴会,至今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现实世界时,他时常还能梦见,但来了这里後,他再也不曾梦见,所以此刻他生出些许的恍如隔世的错觉。
梁琛走到最前方,朝梁琸行礼道:“臣因事来此,还望陛下莫怪。”
梁琸连忙让人扶起他:“四叔不必如此,今日家宴,你我都是自家人,不谈怪与不怪,只为团圆一聚。”
“多谢殿下。”
梁琛就着扶他的人起身,他刚走梁琸身边坐下,台下的梁翰举杯道:“四哥,虽然今天是家宴,但迟到了就是迟到了,这酒总该罚一杯吧!”
燕君皱起眉头看向梁翰,他记得梁翰对梁琛虽不如像对梁宣那般热忱,但也一直很尊重他四哥,如今怎会在这种宴会上公开呛梁琛呢?
一旁的刘攘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就在他耳边解释道:“我听说,这惠王妃人是很不错,但是她毕竟是那种出生,因此不少世家夫人面上恭维她,背地里却各种嘲笑她,好巧不巧,这事被惠王撞见了。”
“这惠王一向宠惠王妃,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把那些世家夫人训斥一顿後,还想给惠王妃求一身诰命,以此来威慑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可惜,他的折子刚呈上去,便被摄政王驳了回来,于是他和摄政王就对上了。”
“诶。”刘攘叹了口气,继续感慨道:“依我说,不过一道诰命而已,既然惠王开了口,摄政王应该应允他算了,不然怎会像现在,还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燕君耳中听着刘攘的话,视线却一直落在梁琛身上。他看着梁琛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十分想过去劝酒,然而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心疼。
别人可能不懂梁琛的这种做法,但他懂。诰命夫人本是给那些为国立了大功,却不知如何行赏合适,才给的家眷的封赏。
可在梁翰这里,他一来没有大功,二来春芜的身份很不好,若这样封赏了,怕是引得满朝文武的不满。现在的梁琛不是曾经的梁琛,他身居摄政王这个高位,朝臣们一边怕他,惧他,需要他辅政,但这些人一边又担心他会有篡位之心,便防着他,监视着他。
他们全然忘了,这个江山是梁琛打下来的,他要是有称帝之心,当初岂会让梁琸来坐这个位置。
梁翰大概是把对梁琛的不痛快全融在了酒里,从梁琛进入殿内那一刻,他就不停地灌梁琛酒,春芜和梁宣劝了好几次,可都拗不过梁翰,他们只好去劝梁琛。
而今日的梁琛像是有什麽不痛快一样,只要梁翰敬酒,他就喝酒,谁劝也没有,于是等这场宴会结束的时候,酒量一向不错的梁琛都开始上头,整个人晕晕乎乎。
燕君坐在那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看着梁琸吩咐人把梁琛送到他在宫中的殿内去歇息。他正纠结自己该不该去看看时,刘攘拽了拽他道:“走吧,我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