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梁宣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在东宫多久了,最初他会挣扎,会反抗,但随着他被关的时间变长,他变得倦了,乏了,整个人只剩绝望和麻木。
又是一个夜晚,梁宣眼神空洞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胡子拉碴的模样让他上去十分憔悴,不修边幅的结果是衣着不整,秀发凌乱。
这里曾经是他引以为豪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他最厌恶的地方。
“殿下,该用膳了。”苏嫱拎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梁宣却一动不动,他继续维持原样呆呆地看着窗外,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苏嫱也不介意,她边把菜从食盒端出,边用欣喜的语气道:“殿下,这些是我今日特意让厨房做的你喜欢的菜,你快过来吃些吧,以免饿坏了自己的身子。”
梁宣依然不为所动,他看着树上自由自在的小鸟,生出无比的羡慕。突然起了一阵晚风将树枝拂动,惊扰了树上的小鸟,小鸟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着,惊扰了正看他的人。
苏嫱还在说着自己的付出,梁宣听得逐渐不耐烦,言辞有些过激道:“苏小姐,如今你的身份是未来肃王妃,你整日与我在一起不太合适吧!况且,若真的有朝一日是我登基,你觉得我还会选你做皇後吗?”
苏嫱端菜的手一僵,但她没有恼。她走到梁宣跟前,面带笑意地看着他道:“殿下不选我,那殿下想选谁呢?萧世子吗?殿下可能还不知,刚刚安北传来消息,萧王爷战死于沙场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惊雷炸在梁宣耳畔,他慌乱地站起来,双手用力地按着苏嫱肩膀厉声问:“你说什麽?”
苏嫱笑意渐深,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答:“我说,萧王爷已经死了,陛下已经派人前去抓萧世子了,理由是萧家通敌卖国。”
“不……”梁宣松开她,踉踉跄跄走到门前将门拉开,把守的侍卫立即拦住他,梁宣扑上去挣扎着大喊:“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对忠臣,萧家从未想过通敌卖国,这些都是你们强加给他们的罪,为什麽要这样对他们,啊!”
梁宣哭着喊着,可无一人理他,他把嗓子喊哑,力气喊无,最後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他们没有错,为什麽要这样对阿霖哥哥,为什麽要让我回来,为什麽要让我把这些全部再经历一次,为什麽……”
柔和似水的月光透过窗洒入大殿,梁宣紧紧地抱住双膝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坐在大殿中央,他一边耸肩埋头抽泣,一边绝望地喊着“阿霖哥哥”。
比起爱而不得,原来失去一人两次更痛苦。
*
靖王府内。
萧霖在听到成昭的话後,脸色瞬间苍白,他挣开梁琛的手,冲到成昭面前问:“你说什麽?”
成昭看了眼不远处神情恍惚的梁琛,又看着伤痛欲绝的萧霖,他沉默地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其他人也都面色各异地站在原地,他们中有人惋惜,有人震惊,还有人懊悔,但所有人都很悲痛,为一代枭雄却死于朝堂纷争里而悲痛。
不一会儿,魏延愤怒不已地走过来道:“王爷,朝廷派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梁粟带着一队侍卫直接走进来道:“四弟,萧世子,这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们节哀啊!”
燕君看着梁粟那毫不遮掩的笑容,简直恶心得想吐。梁琛回过神,冷面厉色走到梁粟面前拱手道:“景衍见过三哥,不知三哥今日来我府邸有何贵干?”
梁粟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亮在梁琛面前:“本王奉陛下之令,捉拿卖国贼归案。”
“卖国?”梁琛冷笑一声:“三哥既然来我府邸捉人,难道说这卖国贼是指景衍?那景衍请三哥拿出我卖国的证据,也让景衍知道一下自己何时卖了国。”
“本王还未开口呢,景衍何必这般快的揽责,这样反而显得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是了。”梁粟假模假样叹息一声,痛心疾首道:“诶,父皇时常感叹,景衍是个不错的孩子,只可惜被安北奸人所蒙蔽,才会被利用至今。”
“起初本王觉得是父皇言重了,如今看来,还是父皇说得对。来人啊,把东西拿过来,也让景衍看看安北的狼子野心。”
随即一人从梁粟身後走出来递给他一本折子,梁粟接过折子後从梁琛身边擦肩而过,走到萧霖面前把折子给他道:“一年前,太子梁宣因抗旨拒婚被废,半年前,废太子流落至安北,天下人皆道太子惨,却无人知晓,太子卧薪尝胆半载,终于拿到安北通敌的证据,也打算向天下人揭发安北的真面目。”
“荒谬。”萧霖看完上面的内容,只觉得可笑道:“我安北从不屑于做这种事情,所谓的通敌卖国纯属无稽之谈,至于阿宣……太子殿下更不会做这种事情。”
“是吗?”梁粟看着萧霖把折子递给梁琛,咧嘴笑道:“这上面白纸黑字,还有太子私章,字可以模仿,但私章假不了吧!”
提及此事,萧霖又忍不住愤然道:“你们当年有意谋杀殿下,殿下死里逃生才到安北,私章早已在路上遗失。”
“哈哈哈哈,”梁粟大笑出来,“世子连这种话也行?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本王不得不拿出另一个证据了。”
萧霖冷笑一声:“我萧家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做这种叛国之事,你呈任何证据都没有用,”
“噢,是吗?”梁粟将视线看向梁琛,燕君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随即他便听到梁粟道:“此证据就在靖王府内,还望四弟能让我等搜查搜查。”
此话一出,梁琛瞬间想到梁婉拿来的东西,这一刻他才明白,心里多日的不安从何而来。他所谋划的一切都太顺利了,从明德帝同意他去安北出兵到他想让梁翰即位,再到梁婉成功拿到空白圣旨,这一切的一切,顺利到就像有人在後面推波助澜。
如今他才明白,原来这一切就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而那人的目的,就是扳倒萧家。
燕君看着梁琛苍白的面色,现在隐隐约约猜到些什麽,他站出来道:“肃王爷,靖王府好歹也是皇子府邸,若被你这般搜,恐怕不合适吧!”
梁粟看见他,又露出那想吃掉他眼神,阴笑道:“到底是不合适,还是不敢啊,思远,你可要说清楚。”
那一声‘思远’叫得极为亲昵,燕君反胃得直皱起眉头,他强忍下这种感觉,打算再次说些什麽时,萧霖抢先他一步开口:“燕公子,让他们进去搜吧!”
“兄长。”梁琛大喊一声。
“没事,”萧霖朝他笑道:“陛下想除萧家之心太过坚决,就算我们逃过了今日,也逃不过明日,就让他们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