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滴水珠击打在我看向天空的脸上时,我还有些懵,但紧接其後的雨幕砸了个劈头盖脸,让我立刻意识到这一场大雨的不寻常。360度全方位的雨声比夜晚的虫鸣声可怕一百倍,我感觉自己就像站在瀑布底下,由着飞溅而下的水流冲刷。
“马上走,赶紧找个能避雨的山洞,否则我们全部都要完蛋了!”
高佛雷声嘶力竭地喊着,轰鸣的雨声吞掉了他的大部分声音,但大家还是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约而同地奔着远处的高地奔去。
这是令人屏息的可怕。
当直面大自然的愤怒时,之前所有和人类的生死搏斗都如小儿摔跤一样滑稽可笑。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空气哪里是雨,只觉得黑不隆咚的眼前是透明的一片,揍敌客家出品的强力手电也只能勉强照亮前方两米的路,让我们不至于擡腿就被巨树的气根给绊倒。但之前就脚感奇特的腐殖质和土壤在吸饱了水後变得如同沼泽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七个人走得踉踉跄跄,全靠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力向前逃窜。
没错,遇到猛虎野兽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逃窜,但面对人力无可抗衡的天灾时,就是尼特罗会长亲自来了也要乖乖先找个地方避雨。
我们一路仓皇地一脚深一脚浅地奔跑着,要不是除了我和夏野之外的五个人都是普通人,我和夏野完全可以在树干上跳跃穿梭着前进。可是我们不能撇下他们,这些科考成员的大脑都是无比珍贵的瑰宝,是我们接下来研究遗迹的关键。
所以我和夏野只能硬着头皮连拉带拽地扯着大家夥没命地跑,我甚至都已经把一些装备丢弃,将提娅背在了背上狂奔。
但即使已经如此狼狈,我们也依旧无法摆脱雷暴的范围。而最可恶的是现在是黑夜,这一片雷暴的区域究竟有多大我们根本分辨不出来,只能靠闪电划破天际时带来的短暂光亮来辨别远处高地的方向。
一道接一道的闪电一面提供了短暂的照明,一面也让这场暴雨下得更加猛烈。过了一阵子,闪电竟然练成了片,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克苏鲁怪物,伸出深蓝色的触手,将所有可以触及到的地方都化作粉末。
“我跑不动了!”
“我也是!”
连续奔袭已经超过两个小时,难走的道路和打在身上生疼的水柱让大家的体力都消耗得飞快,但见识了一根闪着光的触手是如何将我们的不远处将一颗参天巨树轻轻一击就化作齑粉後,我们所有人都吓得动弹不得,生怕这随机游走的,不知从何积攒而来的可怖力量下一秒就降落在自己头上。
“赶紧把刀,把所有的金属物品全部扔出去!赶紧趴下!!”
高佛雷的声音在连绵不断的轰隆中失真严重,我赶紧把见川和短刺都抛了出去,夏野惯用的双刀也被扔了出去。但很不幸的是有一位队员晚了一秒,随身的匕首刚抛出去就被一团游走的蓝色幽灵选中,高温高压的电流在将金属熔化的瞬间顺着雨水连到了这位我名字都还不记得的男人身上,一个眨眼的功夫这个印象模糊的人就化作了一块焦黑的遗骸,和烤焦了的牛肉干一样散发着糊味和不知名的恶臭。
自诩已经算是见多识广,可真正见到这样完全不讲道理毫无抵抗之力的一幕时,我的声带完全失灵了。不管是什幺形状,只要是蓝色触手经过的地方都如同炼狱,明明天空如撕破了一样尽情倾泻着瓢泼大雨,地面却像被炙烤过一样干裂枯焦。
若不是时机不对,事後回想起来时,我都想跳起来庆祝我们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底,球形闪电仁慈地在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後便歇手,蹦跳着去试探其他生物的承受能力。
我不知道这种电量和揍敌客的祖传电刑孰高,但我想我应该承受不了一击,哪怕是极强的恢复能力也无法拯救瞬间烧焦的大脑。
“尼尔……”
我这才知道这位不幸牺牲的队员叫尼尔,可惜我们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等待这一阵雷暴过去。
而宛如有自己生命的雷暴持续了足有一小时,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搅得我脑仁疼得厉害,更别提不停击打在全身的高压水柱,我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但是我不可以表露出任何疲态,现在所有人都只能指望我了——尼尔的突然离去让这些习惯在故纸堆里工作的科学家们又惊又怕仿佛失了魂,哪怕是队长高佛雷也颓然地跪在尼尔的尸体旁边不愿离去。
我和夏野捡回幸免于难的武器,连拖带拽地让这些已经不知所措的队员们继续往前走。身为念能力者让我们的身体素质比他们强了不少,所以还能分担一部分他们的装备,但如果精气神散了,那可就真的没救了。
“我呼吸不过来了艾比……”
在一次跌倒後,提娅捂着胸口侧躺在地上好久爬不起来,在持续不断的水声雷声的轰炸下,我的头疼也快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了。但我还是勉强笑着,把她背在了背上,拍拍已经湿透的大腿鼓励道:“就快到了提娅,再坚持一会。”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吧,如果冥神真的有灵,请不要让我们在这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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