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三袋暗红液体通过鼻饲管直接打到我的肠胃里,我的念量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凝实了,就连小家夥在我的肚子里翻腾都变得有劲了许多。但过了几天後,这个增长就又进入了瓶颈期。说是瓶颈期也不尽实,应该说小家夥将增长的部分又夺去了,只剩下了一小部分给我维持着身体的运转。我只能盼望着八月的预産期尽快到来,让我快点从这种虚弱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总算找到了一个让我身体状态可以维持稳定直到生産的方案时,我开始夜不能寐了……
「还给我!还给我!」
「把我的腿还给我!」
「还有我的胳膊!都还给我哦!」
刚开始只是一些碎语,经历过黑影聒噪的我并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它回来了。可短短几日就发展到了,只要我一到晚上闭上眼睛,尝试着入眠,我的脑子里就会冒出各种男女混合的声音,充满恐惧和怨恨,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声不停向我索要着自己的肢体。我很确定这一些声音我都从来没有听过,不属于我任何一个世界的记忆,但它们就这幺纠缠着我,让我在枕头上辗转反侧。
“太吵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再次重申一次,所有的精神攻击都是垃圾,都该死!
虽然黑影那个聒噪的家夥不见了,但取代它的是比一百只鸭子合在一起更加让人恼火的声音,还要叠加绝望痛苦怨毒的buff让我的头疼得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剖开。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当时在通过审判之路时被重重幻影包围时,受到的精神声音攻击。
「咔哒」,床头灯被打开了,橘黄色的光线洒满了整个房间,但温暖不了我分毫。
“艾比,又听到了吗?”
“伊路米,我忍不下去了,这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的头好痛,他们好吵!”
我已经忍不住跪在床上,不停地用头砸墙,想要用物理层面上的疼痛覆盖掉精神上的疼痛,但任何举动都无济于事,只要我闭上眼睛,这些声音就会360度环绕播放。
“嘘,嘘”
“看着我艾比,看着我,这些都是幻觉,乖,把感觉放到我的手上来。”
伊路米想要故技重施,用身体上的快感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这确实可以缓解我的头疼,但还是无法解决我无法闭眼入眠的问题。
我只能睁着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助地看着他,让这个我又爱又怕的男人为我缓解生理上的痛苦。
直到用镇定剂强行让我进入深度睡眠,让这些声音在梦里也无法将我吵醒……
天好像亮了,耳边的声音似乎减弱了一点,取而代之地是一男一女隔着门的对话。
“应该是残念,但太少了,而且和她本身的念全部融在了一起,如果强行除念的话,会把她本身的念都带走的……”
“要不是那帮废物开发不出来直接提取念力的机器,也不至于绕这幺大个圈子了!”
压低的男性声音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我本来想快点把眼睛睁开让那些声音消失,但他们讨论的问题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现在怎幺办?要幺还是按照你们之前的方法算了?”
“医生说不行,已经到了孕後期,再进行性行为会有早産危险,有几个瞬间我真的想把这个孩子直接拿掉算了!”
“伊路米,你冷静一点,医生不是都说了吗,胎盘和艾比的子宫都无法剥离,要是提前生産的话会把子宫一起摘掉的。现在的重点是是不是除了继续给艾比吃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只能想到你了,其他的人我都不放心,而且爸爸那边我也快要瞒不住了……”
吃肉?吃什幺肉?
一个可怕到我不能呼吸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这个想法可怕到我都不敢去细想。
脑子里的那些声音都给这个想法让道了,在我意识到我身体日渐好转的残忍真相後,那些叫嚣了好几日不得停歇的声音刹那间都安静了下来。
所以这些声音,都是在向我诉冤吗?那些失去的胳膊和大腿,是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才向我索要吗?
我擡起颤抖的手,摸向一直占据了我一个鼻孔的软管,就是这个东西,把别人的肢体填塞进我的身体里的吗?狠狠地将这个管子从食道和鼻腔中抽出来,不管这一举动让不够圆润的末端在脆弱的黏膜上造成了多幺严重的擦痕,我不要这个东西再放在我身体里了,我不要再像一个怪物,一个寄生虫,靠吸取别人的生命来活着了!
“艾比!你在做什幺!”
房间里监护仪器的报警声立刻将站在门外的伊路米和芙蕾塔引了进来。许久不见的芙蕾塔还是那幺英姿飒爽,活力四射,是这个年纪最美好的样子,而我脸上挂着拔管时带出来的鲜血,脸色青白,气若游丝,腹部隆起,状若怨鬼……
“我吃的是什幺?”
“伊路米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些声音是什幺对不对?”
“为什幺要瞒着我?”
“为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