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雪呼啸的声音原本就很可怕,他抱着小侄儿躺在床上,盖着邻居给的旧被子冷的瑟瑟发抖。
因为太冷少年有些睡不着,所以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看着屋外的人影,少年害怕的缩着头,小声问:“谁?”
“是我。”
王净站在门外,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为了避开主子,他特地等当值结束才出来,可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像这样站在一个没有父母的陌生少年门口,任谁看都不怀好意。
可一想到少年脸上的伤和被冻裂的口子他就想过来。
哪怕被误会也没关系。
还以为少年不会给他开门,王净刚想把药放在地上离开,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少年记得王净的声音,他听出来这是今天给他红薯的那个人的声音了。
少年穿的衣服依旧不多,因为在家,所以没戴帽子,一头黑发披散着,有一股皂角的香味,看起来白天清洗过。
想起少年捡了那麽多柴火……
少年还是有些害怕,可想到那个红薯他又胆子大了些,小声问:“请问,有什麽事吗?”
这麽晚了。
房间里很暗,外面也很暗,少年看不清王净的脸,黑漆漆的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显得格外可怕。
王净担心少年看不清楚,低声问:“不点灯吗?”
少年有些窘迫的说:“灯油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去买。”
听到这话,王净就没再问了。
白天遇见後,王净就打听过少年的消息了。
少年叫连音,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战死了,二哥还没娶妻,只有大哥留下了一个七岁的孩子连山。
原本幸福的小家庭的支柱都因为战争去世,只剩下孤儿寡母。
母亲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当即一病不起,大嫂虽然没说什麽,却在几天後突然卷了抚恤金和家里值钱的物件跑了。
知道这个消息後,原本就伤心至极的母亲更是气急郁结,没几天就去了。
偌大一个家,最後就剩下了连山和连音两个人相依为命。
因为要照顾侄儿,连音平时也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只能去山上捡柴火卖,捡山货和挖野药材卖赚点钱生活。
哪怕下雪,他也经常上山去,然後挨家挨户敲门问需不需要柴火。
黑夜中,连音紧张不已,王净不说话,他没忍住抖了抖问:“还,还有事吗?”
大半夜的跑过来就问他点不点灯?
别说他已经没有油了,即便是有油,也没有几个人会大半夜的点灯啊?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小火点,随着王净吹了吹,小小的火苗瞬间亮了起来。
火折子照亮了两人的脸,连音仰着头看见王净的脸後更紧张了,下意识想要後退。
却看到王净伸出手说:“药。”
连音低头看,发现王净手里有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还有两个圆圆的盒子,都是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
王净:“瓶子是伤药,受伤後撒在伤口上可以止血消肿,盒子里的是冻疮药和香膏。”
连音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满是裂口的手,还有自己的脸,有划伤,也有冻伤。
他不敢相信有人会半夜给他送药,愣了一下才问:“给,给我的吗?”
王净:“对,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