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问云裎景打算怎麽处理杜彦,可云裎景看起来不想再继续了,他只能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黎小鱼下马车後擡头看,发现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一家客栈,只是门面就有四间,里里外外的位置都非常宽阔。
小二第一时间迎接他和云裎景,马夫已经把缰绳牵在手里了,只等云裎景一下来,他就把马车牵走。
黎小鱼还是有些不适应,紧紧的靠在云裎景身边,跟着人上了楼,到了他们下榻的房间才放松下来。
在马车上蜷缩说了那麽多天,即使有时间下来走走,和待在马车上的时间也不成正比。
黎小鱼在房间里转了一会儿,然後就站在窗户边上往外看。
王净那他们下车时就不见了,他猜,应该是去给官府送杜彦的罪证了。
外面是王平在跟云裎景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在说什麽,黎小鱼也不感兴趣,满眼都是楼下的小摊。
因为客栈的缘故,楼下也是闹市,卖什麽的都有。
黎小鱼眼睛一直盯在卖糖葫芦和小糖人的摊位上,小时候,二哥偶尔会给他带一串糖葫芦回来,但次数不多,一只手都数不满。
糖人儿只吃过一次。
到底是什麽样的味道他已经忘记了,但再次看见,还是会有些期待,有些馋。
可云裎景还和王平在说事,他没有去找云裎景,而是一直站在窗户边上往下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小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篓子,扛着桌子和招牌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擡头看,很快就和黎小鱼对上了目光。
是那个帮人写信的书生!
黎小鱼一愣,这人怎麽到这里来了?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他,那书生停了下来,在周围看了看,找到一个空隙,然後挤了进去。
他飞快的把桌子放下,然後把摊位摆好,坐在那里朝着黎小鱼暧昧的笑。
黎小鱼:……
他下意识後退几步,然後从窗户边上离开了。
那边云裎景和王平也聊完了,见他过来,云裎景低声说:“王平去准备饭食了,等下吃些东西,随後……要不要出去逛逛?”
现在时间还早,再过会儿,外面应该就没什麽人了,不管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都会回家。
黎小鱼点点头:“要去。”
他想去买糖葫芦和糖人。
说完他就坐到云裎景身边,小声问:“夫君,刚才你说要把杜彦的罪证送到府衙,那之後呢,之後怎麽处理?”
云裎景搂住他问:“小鱼想怎麽处理?”
黎小鱼:……
他仔细想了想之後才摇摇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但你之前说,会,会杀了他。”
说起杀人的时候,黎小鱼明显是害怕的,云裎景低头看着他问:“害怕了,还是说,你觉得杜彦罪不至死?”
黎小鱼连忙摇头:“不是,没有觉得他罪不至死,刚才哪怕你没有说,我也是知道的,抢百姓田地,百姓吃不饱肯定会有人饿死,强抢女子,也肯定有男子不愿屈服被打死。”
死人的事云裎景一句都没提,但身为最底层的百姓,哪怕不提这些,黎小鱼也是知道的。
抢东西这种情况最容易死人,百姓反抗的时候,都是暴力镇压。
十个反抗的百姓,十个都会带着伤回来。
他们要不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赔偿,连医药费都出不起,还要继续干活维持生活。
之後他们的结局可能会累死,病死,饿死,勉强活下来也不会再有能力反抗。
反而是在各种铺子里赊账不会出人命。
就像云裎景说的那样,那天他在巷子里救下的那个小商贩,如果云裎景没有走那过,那个小商贩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打死。
云裎景有些意外:“小鱼居然知道?”
黎小鱼点点头,小声说:“我刚去陈家村的时候,也有人想强卖田地,然後再租给我们,大家都不愿意,商量好了去县衙反抗,但都是带着伤回来的。”
第二天就有好几个人病倒了。
那场反抗的结果是死了三个人,但他们的田地依旧没被要回来。
云裎景有些意外,似乎想到了什麽,眼里带着几分笑意问:“可我到陈家村的时候,那些田地依旧在你们自己的名下,所以,後来是怎麽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