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还没有丧失行走能力,担架就被另外一个医生给收起来了。几人合力搀扶着已经疼得晕厥过去的江原野坐上救护车,周潮笙在上车前,刚开始问话的白大褂例行公事问了句:“你是他朋友?”
周潮笙嗯了一声。
白大褂又说:“是朋友就好,那你能联系到他家属吗?最好让家属来一趟医院,可能要做手术。”
坐上车後的周潮笙,闻言看了眼躺在担架床上疼到抽搐的江原野,皱了下眉。
“帅哥?你有他家属电话吗?”白大褂伸手在周潮笙面前晃了下,意图把人走神的思绪给拉回来,他做这行见多了病人朋友因为病人病情严重而发呆的场面,所以对周潮笙的反应习以为常了。
“没有的话你现在用他手指或者脸解一下手机屏幕,然後在通讯录里翻翻,给他家人打个电话。”
周潮笙沉默了下,然後低声问道:“如果要做手术,我可以代签名字吗?”
白大褂愣了下,瞬间明白过来这句话的隐藏含义,因为职业操守,他没有马上说可以,而是多问了句:“那他其他亲人呢?”
其他亲人…。
据维森给他的调查报告来看,在江原野父母死去後,他身边那些亲戚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一点晦气。直到江原野发达後,这些人才重新联系上江原野,但十句话有九句话不离要钱,就跟吸血虫似地攀附在江原野皮肤上,贪婪地想要吸食他的所有血肉。
这种亲人跟没有一样,叫来了只会给人添堵。
于是周潮笙摇头说:“都不在了。”
白大褂颇为震惊,再看向担架床上的江原野时,眼里多了丝同情。
“好吧,可以代签的,但需要让患者知情。”
周潮笙嗯了一声。
他垂下头,看着床上捂着肚子因疼痛脊背大幅度弓起,侧对着他的方向,表情全皱到一起,看起来难受到了极点。
走神间,江原野突然“哇”地呕出一大滩血。
旁边坐着的两个白大褂见状连忙用纱布给人擦,除了擦血以外,止血的效果肯定是不能的。
到医院前,医生们对此情况无能为力,所幸江原野吐出这一大滩血後就不再吐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这一路畅通无阻,救护车仅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医院。
担架被人合力擡起放到地面上,早已等候的护士一拥上前,和两名白大褂一起推着江原野往医院内部里走。
周潮笙本来也想跟着进去的,中途却被其中一名白大褂给叫住了,那人正是在车上问他话的医生。他目光往下,看到白大褂胸口处挂着的名牌时,问道:“怎麽了丁医生?”
丁医生推了推眼镜:“你先别着急,我们会先带着他去做血常规化验和胃镜检查,看一下胃部的情况,出血也有可能是受到了细菌感染或者寄生虫引起的。”
周潮笙知道对方这话在安慰他,他也不问最坏的情况到底会怎麽样,只是问:“我现在能做些什麽?”
丁医生:“如果可以,你先去帮他挂个号,登记下名字和身份证号,我们这边的後台好能调出他以前的病例。”他顿了顿,又问道:“对了,在来之前,他有酗酒吗?”
周潮笙如实回答:“没有猛灌酒,可能是空腹碰酒引起的。”
丁医生皱了下眉:“那病人之前有胃病的临床史吗?”
周潮笙:“有,胃穿孔。”
丁医生:“……既然有,为什麽不注意一下?”
周潮笙听出医生话语里的责怪,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没说是江原野不听医嘱之类的话,而是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抱歉医生,是我没看好他。”
丁医生沉默了下,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周潮笙,可他从後者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经过这次後,他一定得戒酒了,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胡来了。”
周潮笙:“好的医生,麻烦您了。”
丁医生摆摆手说:“没事,你挂号完就去内科室门口等着吧,在二楼,我先进去忙了。”
周潮笙点头:“好,谢谢您了。”
丁医生说了句没事才转身快走离开。
周潮笙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火急火燎的背影,目光幽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另一边,待在希尔顿酒廊的衆人经过江原野胃病发作的事後,都没了继续玩乐的心情。
“原野会没事吧?”
“应该会的,送去医院会没事的。”
“哎,你说这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发作了呢…。。”
大家聚在一起,从担忧江原野的身体情况逐渐聊到了江原野胃病産生的原因。
“我倒是知道为什麽。”有人回忆道:“几年前江哥还没发迹那会儿,我和他还坐在同一桌上应酬。当时桌上大概有二十多个人,有老总有秘书,但不管是不是客户,他都挨个敬,埃个陪,碗里饭菜没吃多少,酒倒喝了两大箱。”
周围唏嘘一片:“难怪江哥能成功呢,这酒喝的是真拼啊…”
赵晓辉原本沉浸在发小抛下他去管江原野的不平中,一听到这话,也不由擡起头来。他什麽话都没发表,就听得衆人继续讨论下去。
“那都有这个先例了,江原野为什麽後来还会去酒吧买醉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有人语气咄咄逼人道,“就像今天,明明知道自己胃不行,还非要喝酒,害得整场气氛都被他一人给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