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
下雪了。
到底是高处不胜寒~
寒风吹雪,高台俯视。
祭台,大都异曲同工,布瓦族倾巢出动且被灭那日,和今日似乎也无甚不同。
血染桩,颅落地,哀号遍野,荒草讴歌。
一根根木头漠然矗立着,冷眼打量世间。
没了枝桠,断了根茎,被扒皮的圆润状态,可能它们早就死了。
又或是哪怕殃及,一夜之间变成焦灰,化作肥料,重新滋养土地,便是生命的重新开始。
可在山石看来眼前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单方面屠杀,而是领军者蓄谋已久的部署与策划。两方一模一样盔甲,相同的厮杀,手起刀落後都恍惚是否错杀。
是以它们颤抖着,滚动着,妄想四处逃离,可惜哪怕跳跃再高,不过方丈之地。
飞溅的热血拼命向前攻占土地,血沫一点一滴向着一国之君靠近,不一会儿开出条条赤色大道。
或许是这份灼热异常烫脚,在层层护卫下王君仍惊恐得尖叫出声,连连大喝。
“妖後,你到底想做什麽!”,那些跟着一同後退的宗亲贵胄们至今亦是这般疾言厉色。
也就孙相卿等人还算客人,晓得客客气气问上一句:“娘娘,其中是否有什麽误会?”
唯戎祎此时时刻还不知死活,一边逃,一边冲早已站到逆犯一边的她招手:“嫚嫚,快过来~”
这帮人一时间茫然倒也正常,毕竟事情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
就在两刻前,王君与王後在衆人的簇拥中登上祭台,除了四下较以往格外安静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冬季本就安静些,加上东郊乃皇家禁地,本就人迹罕至,是以亦无人会将这小小的安静放在心上。
然而祷告丶祭礼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忽然从各处冲出无数兵马来,他们衣着正常,兵刃合制,完全就是峣姜自己合法合规的正规军。
唯一不妥,大概就是这些兵马皆剑指主君了。
原本御卫还护着王君和朝臣们後退,可随着御卫一个个倒下,内侍丶宫女丶朝臣亦跟着一批批减少。
不久後主谋王永络现身,朝臣们知道是他所为之际,自然少不得骂骂咧咧,什麽不忠不义,枉顾天下。。。。。。
这个时候王後却不动了。
起先无人在意,只是目光皆在王永络身上,而後再扫视至对面时,却发现不知何时王後已经改换了“门庭”,举手投足尤其泰然自若,淡然从容。
随後一句“他本就不是你们峣姜人,自然不会忠你们峣姜的王君,叛主算不上”更是叫人瞠目结舌。
王後怎麽会知道王永络是什麽身份?他们又是什麽关系?结党营私。。。。。。还是奸夫淫夫?
再看王永络面色是愈发得意了~
之後朝臣们便骂得更脏了,就有了後来的一幕,戎祎不信邪的召唤。
“谁是你的嫚嫚。。。。。。”
寒风肆意,清润的声音响起,不知添了多少冷厉,逐渐舒展擡起的眉眼,不带一丝人间的悲欢离合:“本宫,乃大周琅朱公主。国姓虢,名清窈,清扬婉兮,舒窈纠兮,乃父皇所起。弹丸主君,焉敢随意改换本宫乳名。若非峣姜北境山多林绕,边防线久攻难下,又何须本宫屈身下嫁于你这样的废物?”
木讷的帝王迟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听到的。。。。。。或许他更不相信的是自己那位乖巧懂事,听话顺意,连路过蚂蚁都不舍得伤害的妻子,竟然有煽动朝臣只手遮天的能力和结党谋逆血洗朝堂的胆色。
“不,不是真的,嫚嫚。。。。。。怎麽会。。。。。。一定是旁人逼迫你的。。。。。。”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附庸大臣的质问:“所以你便要夥同王永络谋逆吗?!”
说话的是凌光学,这个老狐狸怕是早就看出不对了,但又生怕得罪其中一方,所以迟迟察言观色。
直到清窈方才那番话,他才确定。王後并非是想从宗亲中重新扶持一位小世子,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真真正正的打算替北周覆灭峣姜!这便不由得他再後退了!
也是这时,戎祎才肯相信,王後是真的谋反了。
岂料站在清窈身边一旁不语的王永络却突然站了出来,桀骜狂莽道:“诸位如此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微臣不过是以公主殿下马首是瞻。”
杀人诛心。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王永络此刻故意说一切都是清窈的意思,就是想让峣姜的君臣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认输。
由他们亲手爱护拥护起来的中宫王後,其实才是想要他们性命的人,该是多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