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下的最後那一幕烙铁般狠狠烙在很久没有尝过女人味道的戎祎眼里,正如摄魂夺魄。
心神荡漾,好似失了理智:“吾的好清窈,你是本殿的夫人啊,本殿怎麽舍得让你去死呢,心疼还来不及,让本殿好好疼疼你,你就知道了……”
不知何时,于黑暗中燃起一炷香。
散发出淡淡的沉檀味,香上一抹红色的亮,一如鬼魅的眼,冷冷看着世间。
香烟静静缥缈而上……
不多时,一座什麽都瞧不见的宫殿里,冰冷的地丶墙丶床皆断断续续传来媾和交欢的缠绵声,水乳交融,好似要不死不休。
三日後戎祎的登基大典上,宫中册封的消息也跟着一同下来了,不出意外的琅朱公主稳坐王後之位。
本是一件无可厚非之事,朝堂为此竟也是议论不断,带头的无非齐淮与徐林二人。
如今韩嵩被追封为镇国大将军,朝堂能用的将军只剩了一位,徐林自然而然接替了关阳侯曾经的军权和职位。
作为赵大人赵霭的义子,留守都城的他,自然整日与齐淮摩擦不断,水火不容的趋势也是越渐严重起来。
齐淮说武巍山纷争之时,北周南境大军集结操练或有趁乱摸鱼之嫌,二国联姻还需再议。
徐林则质疑某些乱臣贼子趁宫变之际党同伐异谋害忠良,有风吹墙头草之嫌。
不过此事到底是无凭无据,朝中一番争论後,亦只能作罢。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趁着嫌疑还在,徐林不疾不徐又顺势拿出东涧临沧两省的盐务奏报,宣称临沧管辖范围内的黎水县实际与上报盐税严重不符,而齐淮欺瞒不报,有严重贪污受贿之嫌。
两桩事加在一起,虽都没能将其一锤子钉死,到底惹了一身骚。
丞相之职被削,暂居家停职,得了一个待查清再议的结果。
王後的封仪礼则照常举行,宫中奉常顺着君主的意思,说是两国联姻要体面还需恢宏盛大昭告天下才行。
于是日子就定在下月十二的霜降,时间虽晚一些,可也能办得妥帖。
琅朱公主仍旧暂居在弋凫宫,消息一出,本清雅别致空旷廖寂的宫殿顿时塞满了王公大臣官宦家眷送来的形形色色的礼物,金樽玉盏丶铜骁银斛……数不胜数。
“青州永昌郡锦家素纱软烟罗百匹,潍县南塘宇文家白玛瑙鎏金玉璜一对。。。。。。。二十一唐郡守白家紫檀笑佛一尊,以上就是今日的礼单,不知殿下可有什麽吩咐?”
晌午清窈正在桌前用饭,一边听小宫女汇报着各家送来的东西,一边琢磨着该安放何处。
连远州府郡的东西今日也都前後顺利抵达,林林总总也算差不多了。
接过苕华递来的帕子擦手,她音色清冷浩渺如月:“怎麽没见齐府的东西?”
被停职的齐淮据悉日子过得十分清闲,不是登高就是望月,旁人看来倒似一副洒脱的模样。
小姑娘是新来的做事不够机敏,尚呆滞的功夫,一旁的苕华已经接话:“齐大人的东西是方才刚送来的……内侍府还未来得及上报。”
大中午送东西,还非得赶最後一批,着实是用心良苦,若不单独问一句,倒显得她不够重视了。
“送的什麽?”,清窈问。
扫了扫主子的脸色,犹豫片刻,苕华道:“是一只灰翅杜鹃,齐大人还特地命人转达说是今日刚猎的。”
瞳孔明显深了深,掀起一阵不小波澜,嘴角含上一抹笑意,眼底却满是嘲讽。
“难为齐相费心了,命人去内侍府拿过来我瞧瞧。”
峣姜的秋与旁的周国不同,与其他三季也不同。
沉闷的山只在这个时段彰显比平原更盛大的波澜壮阔,分明又相似的绮丽色调,促成简单又恢宏的画卷。
单是一棵树,色彩便足以交错纷杂,故不敢一眼看全山,守着屋里几只艳丽多彩的菊,聊以慰藉。
绕过荒芜的莲池,是座埋着假山的小院,种着几棵不多的时节树木,春兰秋菊与冬梅。
是故也说不上是她想守,而是这个时节盛开着的唯有单瓣成丝的菊,花开团簇。
松软的土木里,几片碧绿的枝叶耷拉着躯干,唯顶部的花红娇艳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