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薄毯拍了拍白袅,然後侧身看向贺宥廷。
“没事,我上午有空,”程誉轻声说道,“你今天不是还有事吗?先过去吧,这边有我在呢。”
贺宥廷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有事跟我发消息,我中午就回来。”
他离开後,医生也进门了。
程誉没有强硬地把白袅从薄毯里抱出来,他只是轻声说道:“测体温,袅袅。”
“如果温度低,吃药就好了,”他哄孩子般地说道,“你也不想温度拖得太高,只能打针吧?”
白袅非常讨厌打针吃药。
她的脑袋都有些昏沉了,却还是不肯出来。
白袅紧紧地搂着她的小熊,把薄毯也按得紧紧的:“我都没有生病,为什麽要测体温?”
声音这麽有力,不像是病得很重。
程誉迟疑了片刻,轻声说道:“那再睡半小时起床,听到了吗?”
白袅闷在薄毯里,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後在程誉带人离开後,悄悄地把头冒出来少许。
贺宥廷都说是低烧,程誉没有多想,再度进门摸到白袅滚烫的额头时,他才觉得不对。
她很久之前重病过一回,连着发了好久的烧,後来是靠他身边一位老医生的偏方才好起来。
所以程誉对白袅生病这件事,至今有些警惕和忌惮。
发烧感冒在共和时代就不是大病,可是突然而起的怪病就不是这样了。
白袅的脸庞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不仅额头滚烫,身上也是灼热的,像是在火炉里待了许久,像呓语般地唤道:“哥哥……”
她最近又没做什麽,怎麽会突然生病?
程誉一下子就慌了,也顾不得会惊动段希然,他把白袅抱了起来,低声说道:“赶快让段希然过来。”
她的身躯柔软,体态轻盈,被男人抱着时,就像一团小小的雪。
白袅很想要再挣动一下,但脑海昏沉得太厉害。
她连细微的挣动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靠在程誉的怀里。
段希然刚开完一个视频短会,被程誉请人叫过来时,眉眼间还有些冷意:“又怎麽了?”
知道是白袅生病後,他的容色也是瞬间就变了。
白袅没有力气,可是一看到抽血的针头,她就怕得要哭出来了,哪怕是被程誉摁在怀里,她还是在死命地挣扎:“我不要,我不要抽血!”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不断地晃。
段希然俯身握住白袅的手,急声说道:“听话,袅袅,你现在烧得太高了。”
她哭个不停,抖又不敢抖,抽完血後满脸都是泪水。
程誉抱着白袅,动作很轻地给她擦净脸庞,低声哄着:“不哭了,袅袅,马上就不疼了。”
白袅挣扎着,想要从程誉的怀里挣脱。
但血检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医生的神色凝重,声音很低地和程誉丶段希然说了些什麽。
她没听见很多,就对“肌肉注射”几个字格外敏感。
白袅疯狂地挣动着,被程誉褪下小裤按在腿上时,她哭着骂他:“你混账,程誉!”
骂完以後,她水眸含着泪看向段希然:“哥哥,我不打针,你帮帮我……”
他们两人的关系是很差,但在这种时候,意见总归还是一致的。
段希然吻了吻白袅的额头,喂她吃了一颗糖,漂亮的脸孔带着疼惜,声音很轻地哄她:“不哭袅袅,马上就好了。”
但白袅还是在哭,打完针後她的眼眸都哭肿了。
她难过得要死:“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是大骗子。”
程誉抱着白袅,手背被她掐得全是血痕,很淡的铁锈气都溢了出来,但他恍若未觉察,目光一刻也未从她身上移开。
“我错了,宝贝,”他声音很低,“要不你捅我一刀,怎麽样?”
程誉的话音轻轻的,像是在温柔哄人,但他眼底的情绪却那样认真。
段希然跟医生交谈完後,就听到他那样跟白袅对话。
程誉的眼中是病态到可怕的深情。
他把佩刀递到白袅的手里,声音和柔:“袅袅,让我和你一起疼,好不好?”
利刃出锋,刀明胜雪。
程誉的那把佩刀是比枪支还要更加容易见血的杀器。
但他却好像是拿小玩意一样,轻飘飘地递给白袅,好在白袅没有接,她哭闹着把那柄佩刀打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