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对剑主了如指掌,绛河出手奇快,说是切磋,常常是萧天权单方面挨打。谢景渊从前教导他,还顾及着师徒之情,不像绛河,出手毫不留情,最严重的一次萧天权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解除绛河这个威胁,他又去看乌衔月,掸了掸袖子:“小月,我回去换了件衣裳,这个颜色不犯你忌讳了吧。”
乌衔月张张唇,面露尴尬,说不出个所以然,沈摇光解围道:“这一身墨绿衬得师兄当真是风流倜傥,英英玉立。”
“就你会贫嘴。”萧天权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别以为我猜不出你心里在想什麽,你这会儿估摸着在想,师兄这一身嫩绿,跟老张平日买的大葱似的。”
沈摇光:“……”
沈摇光嘻嘻一笑:“当着其他人的面,师兄怎麽把我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萧天权气笑了:“好啊,你还真这麽想。”
“师兄莫动气,我有别的话要和师兄说。”沈摇光回头觑了眼山松下的乌衔月和绛河。
“你想和我说什麽?”
“今晚师兄可备了烧酒?”
“只备了果酒。宿醉伤身,果酒怡情足矣,你要烧酒做什麽?”
“灌醉师弟。”沈摇光坦坦荡荡道。
萧天权脸黑如锅底:“都这麽久了,你怎麽还跟司危过不去?”
“我这哪里是和他过不去,我是为了师兄着想,师兄至今尚未开导他的心结,心里有愧,常常跪在师父坟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我心疼师兄的膝盖,想帮师兄一把。师弟为人心高气傲,心里怎麽想的,我们谁也不清楚,常言道‘酒後吐真言’,我们趁此机会探一探师弟的真实想法,究竟怎麽做他才肯原谅师父,重修父子亲情,若能找到解决办法,师父也好泉下安息。”
“男子汉大丈夫当光明磊落,怎可如此行事。”
“又不是伤天害理,怎麽就不算光明磊落了?君子行事应当不拘小节,师弟身世坎坷,思虑颇重,趁机抒发一下,有益身心。”
沈摇光巧舌如簧,萧天权还真有那麽一瞬被她说动了。
“师弟是个有主见的,他要不愿,我还能强灌他不成,我们只需提供一个契机,该当如何,顺其自然,师兄说可好?”
“我此次下山,并未买烧酒。”
“离天黑还早着,我下山一趟。”沈摇光喜上眉梢。
“我同你一起去。”
有萧天权的首肯,沈摇光采购的烧酒顺利端上了桌。
这酒是当地有名的烧春,色泽鹅黄,口感醇厚,百姓管它叫鹅黄酒,前些年还被当做贡酒上贡给天子饮用,後来天子下旨当与民同乐,才在市场上流通。
谢司危出身富贵,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寻常的入不了他的眼。小小一壶酒,价格不菲,花出去沈摇光大半年积蓄。
大白道:“你这次可是下血本了。”
沈摇光背着手:“探出他的底细就不亏。”
星汉皎皎,烟水迢迢,佳肴美酒陈列桌案,更兼瓜果鲜蔬,香气宜人。
席间,沈摇光斟了碗美酒,率先端给沈知鹤:“爹爹,第一杯敬您。”
沈知鹤笑道:“还是我闺女孝顺。”
萧天权也端了酒过来:“沈叔叔是长辈,理应我们敬您。”
沈知鹤连饮两杯:“你们两个小鬼头,别打着敬长辈的名义灌我酒,我素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你们玩你们的,我年纪大了,看着你们闹就行。”
乌衔月斟了盏石榴酒给绛河,腼腆一笑:“绛河姐姐,我不知你口味,你试试这个。”
“多谢。”绛河端起酒盏,以袖掩面,一饮而尽。
星辰山人丁凋零,往常就沈摇光丶萧天权和老张三人,过年也冷冷清清的,今日难得这麽多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时也有些闹哄哄的。
沈摇光端来一盆清蒸的鸡腿,唤来大黄狗:“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没放盐,放心吃吧。”
“我呢,我呢。”大白张开翅膀冲过来。
“给你也准备了。”沈摇光拿起旁边的竹篮,“一早小月去山顶上采的,选的都是新长出来的嫩草,还带着露水,可新鲜了。”
“我宣布我最爱小月。”大白一头扎进草堆里。
“师弟。”沈摇光抱着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烧酒,坐到谢司危身边,“怎麽一个人喝闷酒?”
谢司危用的是白玉盏,喝的是樱桃酒,清风入酒,捣碎的樱桃,在杯底生出万种风情。
平日里略嫌苍白的面颊,在酒意的渲染下,泛出浅浅的酡红,谢司危一手支颌,一手执盏,长睫翕动,于醉意朦胧间投来的一瞥,比他盏中的樱桃酒还要销魂蚀骨。
“小师姐有何指教?”
“一个人喝酒多无聊,我陪你啊。”沈摇光拿起两只大碗,拍开酒封,全部斟满,“星辰山海拔高,夜间风寒露重,这是御酒,很烈,给你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