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爱一个人,从来不由自己做主。
琼英不是他杀死的,却也是他杀死的,他们没有冤枉他,沈摇光说要为他申冤时,他其实已心存死志,是以公堂之上,面对那具破绽百出的女尸,依旧选择画押认罪,用这条命去给琼英赔罪。
所有的故事,一句“负了琼英”,就此落幕。
佟姨已提前回了沈宅,将沈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做了顿丰盛的佳肴,沈知鹤刚到沈府门口,虎子端来一个火盆:“老爷,给,娘亲说去一去晦气。”
沈知鹤撩起衣摆跨过火盆。
佟姨笑道:“洗澡水已经备好,老爷快去沐浴,莫把牢里的虱子带回了家,这身衣服也不能要了,虎子,快拿去烧了。”
“好嘞,娘。”
开春过後,万物复苏,这几日都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雪慢慢地化了,朝南的厢房前桃花已抽出新芽。
这是早桃,每年属它结果最早。
沈摇光帮着佟姨把做好的菜肴都端了上来,请佟姨一同坐下。
佟姨虽是下人,沈知鹤一直当她是家人,年夜饭都是一起吃的。
佟姨也不别扭,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一壶酒:“这些食材都是老爷年前备的,还好天寒地冻,还新鲜着,还有这壶石榴酒,是去年结的石榴酿的,各位尝尝我的手艺。”
“我来给大家斟酒。”沈摇光起身。
“此番沈兄能洗脱嫌疑,沈姑娘居首功,怎能让沈姑娘斟酒,我来。”宋成玉夺过酒壶。
“不不不,在我沈府,宋兄你是客,这酒应当我来斟。”沈知鹤伸手。
“都别争了,我是小孩子,我来给各位哥哥姐姐斟酒。”虎子放下筷子,声音响亮地说道。
衆人都笑了。
萧天权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想喝酒的,自己倒。”
沈知鹤道:“天权说的是,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该吃吃该喝喝,莫要辜负了佟姨的手艺。来,第一杯酒我敬大家,感谢诸位这些日子为我奔波,大家都辛苦了。”
有沈知鹤发话,衆人都不再拘谨,沈摇光上回喝酒在谢司危面前闹了笑话,不敢放纵,只斟了一盏,小口小口抿着。
清甜的果香在舌尖漫开,沁人心脾。
正饮着,谢司危夹了只鸡腿放进她碗里。
沈摇光擡头。
谢司危:“多吃点。”
沈摇光咬了口,赞叹:“肉质肥美鲜嫩,入口即化,火候刚刚好,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腿了,怪不得爹爹对佟姨的厨艺赞不绝口。”
佟姨被夸得笑弯了眼。
谢司危见她喜欢吃,又夹起剩下的一只鸡腿,放进她碗里。
一只老母鸡两条腿,现在都在沈摇光碗里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谢司危,眼神微妙,偏谢司危毫无所觉,打量完沈摇光的脸,又去看沈摇光的腰身,最後,下了结论:“还是太瘦。”
沈知鹤呛了口酒。
沈摇光还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不耐烦道:“在补了,在补了,又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你也太心急了。”
谢司危给她盛了碗羊肉汤:“这个你爱喝。”
当初去谢家的第一天晚宴,她就是因多喝了半碗羊肉汤,半夜跑去找茅房。
沈摇光鼓了鼓脸颊:“不许提这个。”
那天晚上要不是她机灵,都折在这厮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