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0章“你爱我吗?”沈摇光问……
有三三两两的人声从船舱里飘过来,何令仪闭上嘴巴,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几个壮汉走了出来,围着谢司危与何令仪打量了一周,啧啧叹道:“这两人的姿色不错,尤其是这个男的,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老五,你从哪里淘来的宝贝?”
“这两狗日的约莫发现老子身份了,跟了老子一路,要不是怕引起官兵注意,老子当场宰了他们两个。”
这夥人无恶不作,常年流窜各地,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近年来还掳些美貌少女卖到海外去,被各地的官府盯上了,做着将他们一窝端立大功的美梦,害得他们现在行事都低调许多。
“这可是只肥羊,瞧瞧,这衣服的料子摸起来比女人的皮肤还要滑溜。”其中一人流着口水摸摸谢司危的袖子,“老五,行呀,捡了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瘦猴,老规矩,先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出来。”
“好嘞。”
谢司危大拇指上的扳指丶头顶的玉簪丶腰间的配饰一一被脱下来,瘦猴趁着几人不注意,偷偷往自己怀里塞了枚青鱼玉佩,装模作样掀起谢司危的袖摆。
谢司危腕子上没什麽好东西,只套了根不值钱的红绳手串,瘦猴啐了口,嘟囔了句“什麽破玩意”。
“就你成天嫌这嫌那,不好好干活。”为首的狠踹了下瘦猴的屁股。
瘦猴敢怒不敢言,捂着屁股,伸手去解手串,嘀咕道:“不值钱就不值钱,回头拿去给小翠,还不得美死她。”
红绳上有活结,瘦猴扒拉着,正低头研究,那只手冷不丁地擡起,骨节分明的五指箍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拧,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瘦猴,脑袋以不正常的姿势垂了下去。
这一幕猝不及防映入何令仪眼底,何令仪吓了一跳,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只见刚才还人事不省的谢司危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用扭断瘦猴脖子的手掸了掸袖口的灰尘,艳丽的一张脸庞覆着幽幽月色,像极了话本子里描述的只在月下出没的妖鬼。
掸干净灰尘,又去理袖口,腕间的一截绯红在他的袖摆拂动间若隐若现。
其实何令仪早就注意到了谢司危腕间的这根红绳手串,寻常人家买不起贵重物件,父母会用红绳串上木珠子,戴在孩子身上,既好看又能辟邪。
谢司危是富贵出身的少爷,不配金银珠玉,系一根红绳,不知是有什麽讲究,何令仪曾旁敲侧击过红绳的来历,谢家上下包括谢夫人竟无一人清楚。
“你你你杀了瘦猴!”这群杀人如麻的贼匪见鬼似的瞪着谢司危。
这世上能在一招之间取人性命的不多,更何况瘦猴武功不差,一个人能打好几个成年男性,这个文弱的青年随随便便就扭断了瘦猴的脖子,瘦猴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足见他指尖力道之大,惯行此事。
“你是装的,你没有中我的迷香。”最初带谢司危上船的老五崩溃道。
以谢司危的本事,不可能轻易着了他的道,是他们着了谢司危的道。
谢司危歪了下脑袋,衣袂随风猎猎飞舞,坠落在肩头的月光像是轻盈的蝴蝶,温柔地吻着他的侧脸,整个画面美得近乎失真。
然而,这样美的一幅画面,只是他大开杀戒的序幕。
毫无悬念的一场屠杀。
只有死亡的盛宴,才配得上那样惊心动魄的序幕。
这群杀人如麻的极恶之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手中待宰的羔羊。谢司危杀人的手法极其干脆利落,或是不想见到血,又或是怕血脏到自己的珍视之物,他徒手将这群人的脖子一个个扭断,只留了一个活口。
“饶命!大侠饶命!”那人被谢司危的残酷手段震慑到早已失禁,尿了一裤。裆,腥臊的气味被风带到何令仪的鼻端,何令仪嫌恶地撇开头去。
这唯一的活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罪,他把谢司危当成行侠仗义的侠士,脑子一转,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已死之人的头上:“是他们胁迫我的,我本是好人家的孩子,他们杀了我的父母,抢了我的家财,我不跟着他们狼狈为奸,我也会死的。”
谢司危没有耐心去听他掰扯自己的悲惨身世,冷声问道:“那个被你们带走的姑娘呢?”
“姑娘,什麽姑娘?”大抵是吓傻了,那人脑子嗡嗡的,记不起什麽姑娘。
“一个瞎了眼的粉衣小姑娘。”
“她丶她就在这艘船上,不是我们主动劫她的,是一个断了右臂的白衣女子将她交给我们的,她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要我们把她丢到海里喂鱼。老大见她生得漂亮,舍不得弄死,打算同这一批货一起卖出去。”
“你们碰她了?”
“没有!绝对没有!”那人感受到谢司危浑身陡然沸腾的杀意,连忙摇头,“老十给她喂了烈性春。药,是想快活一番的,不成想她脖子上有个妖物,把老十的血都吸干了,那之後谁都不敢碰她了,连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拿。”
为了不让其他人觊觎他选中的血源,上次修补真身化作的璎珞时,谢司危在上面加了一圈咒文,只要有人企图触碰沈摇光,就会遭到妖力的反噬。
得到满意的答案,谢司危看了那人一眼,又去看夜色里漆黑如墨的大海。
那人会意,两股战战,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不主动投海,他的下场会比跳海要惨得多。
谢司危转身入了船舱。
空气有熟悉的甜香波动,无需指引,谢司危推开其中一扇门,那甜香的气息像是打翻一地的陈年烈酒,一下子无比浓烈起来。
谢司危鼻尖翕动,以足底为中心,密密麻麻的藤蔓延伸出去,攀绕着门窗和墙壁,将整个房间裹成了个巨大的“蚕茧”。
这是妖的本能。
妖寻到了喜欢的猎物,为防止其他同类来掠夺,会事先进行圈地,以保证猎物最大程度的属于自己。
谢司危几乎是不自控地将整个房间纳为自己的地盘。
这次他嗅到的甜香完全不同以往,他从未嗅过这样动人心魄的香气,比花香浓烈,比果香清甜,比酒香悠远绵长,销魂入骨,寸寸噬心,灵魂都为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