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没有杀你们。”
方休微笑,他双手撑住窗台,指尖轻轻敲打窗框,“你们腿断了,但还活着。这地方可是医院,药品物资唾手可得。”
“可惜这金笼子是岑令的法术,我管不着。”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了岑令身上,目光没有半分温度。
岑令握紧青铜剑,手背绷起青筋。
不,冷静,不需要着急。
只要他还活着,这金笼法术便在。虽说仙厄不在信徒们身上,但方休的人也拿不走。
他唯一需要做的,是让信徒们尽快清醒,保证仙厄顺利运出。
哪怕这一次彻底失败,大不了他把仙厄原样送回。
也许这一次祭祀之中,他没能成功。可这泱泱大地,归山教培养的精锐,又何止他一个?
地府尚不清楚万厄祠状况,一次不行就下一次,直到成功为止。
想到这里,他调整呼吸。剑尖转了个半弧,指向努力隐藏自己的厚叔本人。
厚叔见情况不对,面色终于变了。他不顾一切激活护身法器,顿时玉环套防护罩,防护罩套符文圈,视觉效果好不精彩。
可惜它们防得住术法,防不住禁忌。
厚叔嘴唇发麻。他心里明白,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形势剧变,承诺无异于一张废纸。
信徒们精神不正常,压根用不了他的法器。乱局之下,他手里没有任何筹码。
他终究只吐出一句:“放过我……”
话音刚落,岑令仿佛得了许可,青铜剑隔空挽了个剑花。剑风之下,厚叔整个人四分五裂,四肢、头颅、内脏各自叠成一堆。鲜血四处迸溅,溅了附近信徒满头满脸。
厚叔死了。
可是他的人格,仍然支配着剩余的信徒。
这回信徒们的目光通通转移,一瘸一拐冲向厚叔的尸体,在他身上疯狂翻找丹药。
争抢之中,几个信徒跌倒在地,当即被踩得没了生息。
岑令试图用法术隔绝人潮,却根本不起效——先翻到丹药的人急急忙忙往口中塞,唯恐吃少了。后面的人不顾一切往前挤,唯恐抢不到。
厚叔的身体在推搡践踏中化为肉泥,鲜血沾上丹药。他残缺的头颅顺着石砖滚远,卡入一丛东倒西歪的灌木。
“厚叔们”吃完丹药,又不管不顾地爆出所有法器,再度争抢不休。方休冷淡的目光中,这位藏品如军。火库的“资深消灾人”,顷刻间被分食殆尽。
自始至终,方休本人半步都没动。
杀死厚叔、制造惨剧的始作俑者甚至是岑令本人。
核舟之上,宋铮和小李看得脊背一阵发寒。连不熟悉厚叔的阎炎,都朝远离方休的方向挪了两步。
岑令确认自己人成功拿到厚叔法器,他又从怀中掏出一面青铜盾,盾剑一敲。浓烈的阴气炸开,炸得地上信众东倒西歪,天上核舟摇摇晃晃。
这回他没有再费心与方休等人对话,而是直冲核舟。
小李抓起木桨,宋铮按上手臂,就听到方休一声指示——
“收船,攻击乾坤袋!”
两人果断照做,岑令刚冲上来,小李就将那核舟收为原本大小。无数装满仙厄的乾坤袋没了凭依,和刚收来的仙厄一同往下落。
宋铮激活异象技能,花园中的叶片化为飞刀,顷刻间将那些乾坤袋划了个七零八落。
万千仙厄下落如雨。
地面上,焦姣又掏出两个魔药瓶。其中一个瓶子里黑红液体摇晃不止,像人血。
她抬头看了方休一眼,才将两个瓶子磕碎。
烟雾又一次弥漫开来,将满地仙厄尽数淹没,烟雾多了浓浓的血腥味。
“又来?”岑令骂了声,再次卷起阴风,吹散魔法雾气。
一回生二回熟,不出半分钟,埋在雾气里的人们再次现身。大半信徒用丹药治好腿伤,又得了护身法器,对他的敌意没那么大了,恨不得在脑门刻上“明哲保身”四个字。
岑令终于松了口气。
他的人稳住了就好——被“厚叔”人格污染的唯一好处,懂得惜命。
他刚要继续狩猎笼中敌人,就见方休与白双影从窗口纵身一跃,主动进入金笼。
方休踩在摔落满地的仙厄之上——它们本应是珍藏在万厄祠中的宝贝,如今这样潦草地散在地砖上,反而更像灰扑扑的垃圾堆。
方休打了个响指,小黑狗在他身边重新出现。
见满地都是仙厄,它惊喜地摇着尾巴嗅来嗅去,迅速找了个角落刨坑,找到属于自己的红色项圈。
它似乎以为这是某种游戏,叼着项圈跑回方休身边。而方休只是把项圈——凶风厄戴回小狗脖子上,再次送它消失,回归楼上病房。
看着这奇怪的行为,岑令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随即,他眼睁睁看着方休拿出一本有点眼熟的古书。
……等等,那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