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梦中的自己同步感官的中原中也,情潮激浪。他沉浸在共感的甜蜜里,绯红的眼尾几乎要拧出甜美的酸涩。
在别人那临阵磨枪的行当,等到该上阵了,他反倒来了个急刹车,紧急叫停。“不行,我们还没有结婚,不可以……”
拒绝的话被堵住口中,女生简洁明了地以唇封住他的言语。
浅尝辄止的亲吻完毕,她人停了半晌,略一後退,指头勾住他两肩缠绕的交叉领带。手指划过贴身马甲,勾勒着锻炼得精壮的腰身。
“中也,我想要你。”
“可……”
被吻住了。
等松开时,“我……”
又被吻住了。
仿佛要弥补先前的欠缺,世初与他接吻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中原中也被亲得面红耳赤,硬菜还没上就被一口一个,吃干抹净,岂止一个狠狠地摇曳了心神可以言尽。
他的嘴唇被吃肿了,脸颊留着深红的吻痕。
女生欣赏够了中原中也箭在弦上,进退不得的窘状,然後撩起下摆,缓缓就座。
她是只只管涉猎,疏懒于传粉的蝴蝶。作为万花丛中过的访客,在主人家做客,连吃带拿,扒开敏感的蜜腺,吸取甘美的花蜜,却从不理会植株旺盛的需求,任由其播撒的种子孤零零,无人问津。
进食间,羽翼偶或沾染到花粉起到传播作用,纯属她的无心之过。而中原中也确乎是按照先前与恋人的约定,尽数倾囊相授。
隐隐约约中,有数不尽的蝴蝶扑进中原中也眼眶。
霎时数九天变三伏,主动的求欢要临海的金滩转为燥热。他求她,她欢愉,收放自如,由她全盘掌控的局面,叫中原中也一面以为自己化身为搁浅的鱼,勉力翕动唇齿,只为保持呼吸,一面又在恋人的索取下不断地自我毁灭,接着迅速地复生。
难言的焦渴只得通过不停地蹭着世初淳的大腿才能得到稍稍的缓解,而那无异于饮鸩止渴。
说是适得其反也不为过。
眼前人的真实与虚假,他无从分辨。胸腔激荡的情感却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每一分震动,强烈到要下一秒就要挣脱出顽固的胸骨。
起先,他还能推脱是敌人的袭击,一场不晓得何时中招的阴谋诡计,可有心压制的心潮早已泛滥成灾,再无烘干填平的几率。
许久之後,中原中也仍会回忆梦里的最後一次见面。
彼时他被世初淳吻到分神,对方舌头一卷,他就忍不住追逐。像是美梦总会清醒,绚丽的烟火终会凋谢为繁华落寞的孤寂。组织的指挥支走了他,破灭的序曲尘埃落定。
梦里的中原中也遵从森鸥外首领颁布给他的派遣令,外出镇压叛变的地区。世初淳与她的家庭齐齐破碎,下手的是来自异国的战场幽灵。太宰治炸了他的爱车,扔了首领给他的黑风衣叛逃。
据闻,横滨游击队队长看见彭格列的人员掏枪,他们认定是黑手党干的。可港口黑手党这边也发动了袭击,那边认为是横滨黑手党的人干的,虚虚实实的说法掺和在其中,到最後遗忘了追究的本意。
心上人的死跟雪花一样冰冷孤寂,在他心头下了很长时间的雪。梦里的他和太宰治,谁都没能从彭格列手里要回世初淳的尸身,最後接手的,是异能特务科成员坂口安吾。
他遵循朋友女儿的嘱托,接回她的尸体,把她和家人们葬在一起。
听闻世初淳死亡的消息,中原中也心神俱震。苏醒过来的他,久违地再度在现实里疯狂地寻找。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这个人。现状与幻梦同样残酷,包括他曾经以为的,企图经由制造幻境制约他的幕後主使,亦从未现身。于是了解到没法再安逸地享受睡梦。
拥有女孩的时光形同裹着蜜糖的毒药,甜美的时光终究要以病态的穿肠之物偿还。多姿的百花再开之日,依翠偎红的情事了无踪迹。这才明白随着她的死亡一同消逝的,是初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