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更生气了:“我不是!我就是觉得额娘偏心!她给老四最大的看重,给你最大的疼爱,到了我,还剩下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了!”
胤禛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十四怔愣了一下,随即张牙舞爪扑上来:“你敢打我?你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做兄长的吗?你也不看看你这兄长做的算不算兄长!从小到大,你除了会责骂我以外,还会做什么呢?从小到大我喜欢什么,你就说什么没好处,我伤心难过,你只觉得我小孩子心性,我做事儿,你也总觉得我胡闹!”
可在八阿哥那里,他得到就是完全不同的关爱。
无论他做什么,八阿哥和九阿哥他们,都是将他当成了大人,有事儿会和他一起商量,喝酒会叫上他一起。他们从不过问他的功课,他府里的事儿人家也不会过问。
他做了什么,八阿哥和九阿哥也只有夸赞个不停的。
胤禛正要开口,乌雅秀贞就先摆摆手,打断了他,然后只看十四:“胤祯,你真觉得我偏心?”
十四张张嘴,想点头,可又点不下去。
乌雅秀贞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呢?”
十四没说话,想要什么这还不明显吗?他就想要皇位,就只要皇位!
乌雅秀贞神色带了几分失望:“但凡我能给的,我可有不给的?”
六阿哥喊了一声:“额娘您别伤心,这就是个白眼狼,您若是要和他计较,那日子还能过吗?我看他就是日子过的太顺遂,没吃过苦,这才胡说八道的,回头打一顿,让人给扔到山西那黑煤窑了,过个三五年,你看他还会不会说这样难听的话。”
十四还是没说话,乌雅秀贞叹口气:“但凡我能给的,我没有不给的。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可偏偏只有这东西,不是我能给的,也并非是我能分开给你们的。”
皇位这东西,是康熙才能决定给谁的。
“你觉得是我偏心,没有早早告知你你汗阿玛病重的事儿,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汗阿玛年纪如此了,之前又是大病一场的,却还是将你派到西北去呢?你若当真是他看重之人,你为什么没能留在京城,留在你汗阿玛身边?你再想想你汗阿玛看重胤礽的时候是如何做的?”
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胤礽几乎没上过战场。就是上了战场,也不会一年半载不回京。
是说,需得留在身边教导,不管是看折子还是见大臣,都是要将胤礽带在身边的。
“你再想想,你汗阿玛,又是如何重用你四哥的呢?”乌雅秀贞又问道,和当年看重胤礽是一样的,不让胤禛带兵,不让胤禛独自出京,将胤禛带在身边教导。
虽然十四之前那话,让人伤心,但乌雅秀贞毕竟是做额娘的,十四又是她疼爱了两辈子的儿子,她哪儿能真的在这会儿和十四置气呢?
但凡她这会儿转身就走,不再管十四,那明天胤禛就能将十四给圈禁了。
有些事儿,不是十四想不明白看不懂,而是十四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看。可偏偏,乌雅秀贞是不允许他在这样像是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子里面的。
“你以为胤禩是对你好,可你想过没有,人家为什么对你好呢?因为你是胤禛的亲弟弟,让你去做那些事儿,胤禛才能放过他们,你就是他们的一把刀,你就是他们的一个盾牌,你就是他们的棋子!”
这会儿乌雅秀贞就有些庆幸,她早早将宜妃等人打发回去抄写经书了。否则,再和上辈子一样,宜妃再蹦出来挑拨两句,这事儿就真有些不好收场了。
“当日里你汗阿玛跟前许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被胤禛买通,你若是不信你汗阿玛是临死之前将皇位交给了你四哥,你就一个个去问,分开了问,看谁得话对不上。”
就跟审案子一样,那么多人,问细节,若是撒谎,总有对不上的。
十四脸色发白,他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有些木,所以,他盯着乌雅秀贞,乌雅秀贞上前来拍了拍他后背:“十四,你很好,额娘从没觉得你哪儿做的不好,但是,做皇帝,你还是太稚嫩了些,你这脾气也不合适,你也没办法管得住你上面那些哥哥们。”
哪怕是论年纪呢,也轮不到十四。
上面三阿哥和五阿哥,又不是当真不如人。三阿哥顶多就是性子有些摇摆,可若是做了皇帝,一言九鼎了,谁还能让他左右摇摆?五阿哥是因着为兄弟考虑,再加上汉语学的不好,汉臣不支持,这并不是说,五阿哥就没才能了。
六阿哥更是智勇双全,早年有聪慧名声,现下又熟读律法,又从来认真办差,做事儿仔细,若非是自己谦虚,那名声怕是比八阿哥还要好。
再就是十二阿哥,虽然为人低调,可人家也是皇子,在百官之中,也素有好名声。
十二之后就是十三了,十三虽说有十年磨难,可现下也得康熙重用,也已经重新上朝,开始办差。当年侠王的名声,也必然是能召唤起拥护者的。
既如此,凭什么就轮到十四了呢?
就算永和宫势力大,非得要从永和宫皇子里面挑选一个出来,那为什么不选六阿哥?而是要选你十四阿哥?
十四那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就算是乌雅秀贞没将话说明白,但该表达的意思,十四阿哥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十四阿哥脑子里混混沌沌,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乌雅秀贞拽了他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冲胤禛摆手:“你们兄弟都是一样的性子,自来是心眼小,爱钻牛角尖,他这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你且等我劝说他几句,你这该如何就如何,我就不打扰了,老六找你四哥有事儿?那你也留在乾清宫吧,午饭可以到永和宫去,你们兄弟几年不见,也一起吃顿饭。”
不等十四说什么,她就拉着十四急匆匆的走了。
胤禛就皱眉,六阿哥笑道:“你该不会觉得额娘是偏着十四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争这些?”胤禛轻嗤了一声,六阿哥点头:“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了,额娘将十四带走,也是怕他在乾清宫继续嚷嚷,本来乾清宫就人来人往的,若是再被传出来些什么……”
胤禛摆手:“额娘用心,我自然明白,不用你来解释。”
六阿哥笑了笑,只跟着胤禛往里面走:“我今儿来是问问那登基典礼的事儿,礼部那边不敢来,你确定不要大办?”
胤禛点点头:“不大办,一来是国库没钱,二来,事情仓促,若是要大办,又要做龙袍,又要礼乐,还要红衣大炮,实在是不够折腾的。有这钱,有这时间,做点儿什么不好呢?礼部那边,你别管,一个个的猪油蒙了心,我若大办一场,他们不定得做出些什么来呢。”
礼部也并非是没有油水的,这事儿指不定得抽出来多少了。再者内务府那边也获利,做龙袍也并非是说只做一件衣服就完事儿了,衣服上得有绣图,登基的龙袍,那绣图得是金线的,上面的珠子需得最好的东珠。配套的得有帽子,还有靴子,还有玉佩,香囊,腰带等等。
光是腰带上的宝石,就需得二十多个,这边角料什么的,那可都是银钱。
所以胤禛的意思就是将康熙的衣服给改一改,将就将就算了。反正呢,他和康熙的身量是差不多的,那衣服既然是金线绣图,质量必然是很好的,放这么些年了,也和新的一样。
六阿哥听着他这安排,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没必要如此克扣自己吧?”
胤禛沉着脸:“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可知道现在国库里有多少银子?”
六阿哥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都将近两年不在京城了。
胤禛竖起来手指头,六阿哥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八千万?”
胤禛冷笑一声,六阿哥头皮都有些发麻了:“八百万啊?”
这可真是,大清一年的税收多少呢?三千万。
八百万真是一年的税收都没有,那剩下的银子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