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书翘着二郎腿冷哼:“咋这麽费劲就这几步路,你当唐僧取经呢再走不到头了”
此话一出,三千精兵俱是面露怒容,恨不得操刀立马把这昏君砍了。
而那十几位保皇党,急得抓耳挠腮却不敢吭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过了好一会儿,艺书都等得不耐烦了,齐之燕才搀着齐威慢吞吞地出了暗道。
“咳咳咳。”乌黑的血,已透过手帕,濡湿了齐威的前襟。
看清他的模样,齐之燕登时慌了神:“爹,你的血……”
“无碍。”齐威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单膝跪地,垂首递上了虎符,“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恳请陛下回宫主政。”
以焦相为首的保皇党眼神一亮,齐齐跪地高呼:“恳请陛下回宫主政!”
主将已臣服,三千精兵也不得不放下了武器:“恳请陛下回宫主政。”
未得到回应,以齐威为首,三千多人连呼三遍:“恳请陛下回宫主政。”
“呵,这玩意儿管用吗”艺书终于探手勾过虎符抛了抛,骄矜地说,
“这皇位可不是寡人自己想要的,是你们巴巴地再三恳求,寡人才勉为其难接了,就是说你们以後都要好好听寡人的话,要牢记今日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排山倒海的呼喝声响彻山野,比之登基大典的礼拜更有气势,或许直到这一刻,新燕皇,才是真正登基了。
燕喻宸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那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万衆朝拜睥睨万物的豪迈。
艺书抱着儿子站起身,笑叹:“逃都逃不掉,寡人真真是命中带皇啊。”
其他人:“……”
不知道为啥,就油然而生一种揍皇帝的大逆不道的想法。
*
乘着马车回宫,燕喻宸到底是熬不住了,吃饱後,抓着不倒翁就睡着了。
儿子在身边躺着,艺书倚在软塌上,也是被摇晃得闭上了眼睛。
车厢靠近门口的位置,齐氏父女和焦相缄默无言地坐着。
齐威已经不咳了,还梳洗过换了件干净衣裳,只不过气息有明显的衰落。
他如今看上去,不再有力战天地的凶悍,倒是更像个精神抖擞的普通小老头儿,颇有几分儒雅气。
齐之燕看看车内的三位至亲之人,感觉连呼吸都是苦的。
儿子舍下了她,父亲在斗法中落败,夫君干脆利落地废掉了父亲的一身功夫。
她不知道该怨谁,也不知道该怎麽补救,一颗心反复在滚油中煎熬。
焦相背靠车厢闭目养神,须臾,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对面的逆臣。
这家夥,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地称帝,怎就放弃了
古怪。
今日种种,处处透着古怪。
齐威觉察到了焦相的疑惑,暗自撇嘴,有能力却一直未反,还能为什麽
当然是因为不划算啊!
皇帝小儿说的对,他半生征战,落了满身暗伤,没几年好活的了。
所以他造反也是给後代打天下,但他娘的,後代忒不争气!
相对优秀的嫡长子,是个光长蛮力不长脑子的,被骗了还给人数钱呢,能当个屁的皇帝。
孙子辈……暂时没孙子,都是孙女:)
齐威提起儿子们就想骂,他娘的连个孙子都生不出来,都是废物点心!
燕家小兔崽子们也是气人,一代比一代优秀,难不成这就是国运未绝
总而言之,齐威不怕被骂,但他不想顶着骂名呕心沥血地造了反,就迅速嗝屁传位给废物後代,然後再被其他人造反成功,最後被後世评价个“历时最短的窜稀朝代”。
真到那时候,齐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恐怕都要盖不住了。
至于说什麽“天时地利人和都在镇国公”,狗屁!
齐威在心中骂骂咧咧,皇帝小儿绝对是在嘲讽他。
他早年苛求天时地利人和,未反;而今,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想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