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倒是不会。”思卿敛了下秀眉,眸色潋滟,似淌着水光,低声道:“只是你不看我,却看着我的手,可是觉得我长得不如手好看?还是说,我丑的只能看手了?”
“当然不是!”爻桤急忙说,险些咬住了舌头,缓了一下,她才道:“你手和脸都一样得好看。”
“那你为何只看手不看脸?”她好暇以整地觑着爻桤,眸子里仿佛藏了一弯明月。
一条弯得如眉眼的明月。
仿若在笑。
爻桤说不过她,只好无奈的道:“思卿。”
思卿一脸无辜,道:“何事?”
爻桤被她气的想笑,但又不好笑出声,便是只能低头吃面,闷声道:“快吃吧,面快凉了。”
思卿却道:“此时刚入夏,天气并不冷,不会那麽快凉的。”
爻桤闷闷地擡头瞥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来。
思卿笑了两声,道:“是,面快凉了,快吃吧。”
她于是也不再说话。
吃完面,思卿收拾碗筷去厨房,又怕爻桤在她洗碗时等的无聊,从书架上随手取了本书给她。
爻桤就着烛火看书,但心思却不在书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思卿走过来一把抽了她的书,她才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思卿低头看着眼前的人。
一袭青衣,眉眼如画,面容清灵钟秀到了极致,仿佛山间的那拢翠绿玉竹,眸色淡淡,似映了古井中的深泉,静却也清。墨发被淡青色的发带束了,规规矩矩地垂在脑後,肤白若雪,经边上的烛光一晃,烨烨生辉。
思卿垂下眸子,不动声色的掩去眼里的色彩,擡眸时已含了笑,道:“思安想什麽呢?这麽入迷,让我猜猜,可是在想心上人麽?”
爻桤无奈的看着她,道:“思卿想多了,我活了这麽久,并不曾有什麽心上人。”
她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却说“活了那麽久”,想来是不合适的,可思卿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她依旧笑着,但总觉得并没有先前那麽高兴了。
她放下书,道:“睡了吧?”
“好。”
爻桤随着她来到内室,撩开碎花布帘子,却只见一张床。
她愣住了。
其实早先便已经猜到了,这竹屋并不大,思卿也只是偶尔来睡睡,想来便只有一张床。
思卿已经坐在床上了,似乎准备宽衣,但手搭上衣带後,却又不动了,擡头看着爻桤,似有不解,问:“思安不困麽?”
爻桤迟疑了一下,走过去,道:“困。”
思卿淡淡一笑,道:“思安可是不习惯与人一同睡觉?没关系,我今夜便睡在地上好了。”
她说着,似乎真的要起身在地上铺被子。
“没有的事。”爻桤赶紧按住她,左右看看,随後直起身子,正色道:“我挺习惯和人睡觉的,只是,只是现下点着蜡烛,我不太好意思宽衣。”
她道:“我害羞。”
换作常人这麽说的话,早已经是脸红如夕阳了,可爻桤却没什麽表情,由此可见……她脸皮是真厚。
而且她说完後,还特意走过去吹灭了蜡烛。
黑暗里,背对着她的思卿挑了挑眉。
爻桤转过身来,好在有月光,也不算太黑,她很快脱了外袍,走到床的内侧躺好。
思卿也脱了外袍躺下来,期间不小心碰到爻桤,惹得她身子缩了一下,心中暗道:好冰!
思卿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歉意的道:“抱歉,我体质偏寒,身上一直很冷。”
爻桤道:“无事。”顿了顿,她又说:“好梦。”
过了会儿,思卿轻声说:“好梦,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