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黍族的命数,系在啓一人身上。
凌啓握紧了掌中的刀片,深吸一口气,再张开时,疯狂溢出的血已经糊了满手。
他颤抖着,将手心贴上暗中的黑影。
血液沸腾,伤口再生。
长长的龙吟夺取他的五感,眼前灰黑交替闪过,再睁眼,他已经被长尾卷到邑的眼前。
他听懂了邑的语言。
邑在笑:“哪来的小东西?你血中的毒倒是特殊,不过对付我可没用。”
天地旋转,色彩崩塌。
又一次在黑暗中缓慢苏醒,凌啓睁开眼,面前依旧是灰黄石壁,光线昏暗,不知混乱的是时空还是灵魂。
“感觉还好吗?”是一道低厚的男声,恍惚是很熟悉的音色。背後走动的人在石壁上映出高大的影,凌啓看到他逐步接近,直至将自己笼入其中,须臾间,额上便覆上了一只手。
“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没事,我们已经离开铭正了”。那手冰冷的温度也是熟悉的,替他驱逐了几分混沌与迷茫,“太早接触甲刃是会难受些,这几天应该会还会有馀效,忍一忍,不是什麽坏事。”
甲刃……甲刃……
反应了好一会儿,凌啓才迟钝地从刚才的梦中抽回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他推开额上的手,吃力翻身将自己变为平躺的姿势,眯着眼睛聚焦视线,细细辨认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威利,或者说是——邑。平整的脸上浮现出异纹,是与威利截然不同的神色,那双金眸比上次见面更亮了一点,大抵是力量有所恢复的象征。
“邑。”他沙哑着唤了一声。
“嗯,阿啓。”
“我想回家。我现在不想呆在这里。”
“但你现在只能呆在地底,呆在我身边。”
凌啓闭上眼睛,疲惫不堪:“非要这样吗?”
他软绵绵地垂着手脚,任由邑将自己从睡袋上抱起,珠宝似的笼到腿上臂间。邑随手关掉手电筒的光源,他便也顺势将脸靠到邑的肩膀上,仿佛依偎,亲密无间。
“讨厌我了吗?”邑问。
“差不多。”凌啓只是叹气,“是你有意让他们提前察觉失窃,逼我不得不将甲刃转移给你;是你有意拖延时间,让我撑不到离开大厦,只能被你带着走。”
“那是为了你好,甲刃与核晶不同,你承受不住甲刃的攻击力量入侵。”
凌啓便泄了最後一口气,生出些自暴自弃的平静来。
沉默数分钟,又忽然轻轻道:“我和你说过的,我讨厌地底。”
“嗯,我知道。”邑难得耐心地亲亲他的眼尾,尝到极淡的湿润:“阿啓乖,且忍一忍。这几天你还会想起一些东西,只有在我真身附近,我才能保你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