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二十四面:湿地的风吹在心里面
「星星代表希望丶梦想和未来,月亮象征宁静丶神秘和浪漫,朋友丶情侣丶夫妻分着戴,意为‘爱如长空,星月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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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岐湖湿地的大门口已是人流如织。建设三年丶一朝开放,试营期间又不收取门票,小城里的人携家带口都往这处新鲜地来。
人虽多,但蒋星一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沈以辰,他穿着件连帽卫衣四处张望,一头锅盖头蓬蓬的丶软软的,让人看着像比自己小好几岁。
“以辰!这儿!”蒋星一边招呼边往过走,时岳跟在後面,听这个只在视频里见过两次的小弟弟迎上来叫“星一”丶“时哥”,没有结巴,青涩腼腆。
时岳笑着向沈以辰问好,见小孩眼睛闪闪丶欲言又止,头顺着他视线的落点一偏,这才後知後觉觉出不对——
乌瑾年这家夥,怎麽忽然这麽安静?
从昨晚接上头开始,这人的嘴就没消停过,一会调侃他“重色轻友让自己睡酒店”,一会盘问他“对小星星到底什麽意思”,对着蒋星一也老实不下来,说的话十句里有八句是玩笑逗弄,後来收到他接连的眼神警告才稍稍按捺下来。
没办法,天生的话痨,说话和呼吸一样重要。所以现在……是事反常态必有其妖。
浓眉下一对深眼窝,双眼皮,卧蚕厚,此刻的乌瑾年正拿他那对极富迷惑性的眼睛紧盯沈以辰,还不等时岳介绍,人已主动走近几步。
“以辰是吧?我叫乌瑾年,是你时哥的好哥们。你叫我瑾年哥就行。”
“瑾年丶瑾年哥。”沈以辰叫人,头还同时点了点,乖得让笑得一脸灿烂的乌瑾年显得格外不怀好意。四人随人流向湿地公园里走,时岳和乌瑾年落後一步,走出一截,时岳没忍住拿肘一撞乌瑾年,低声道:“这孩子可比星一还小半岁。”
再男女通吃,也别把心思放错地方。
“哦,那也十八了?”乌瑾年好像压根没听懂那份言外之意,只挑眉道,“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他是个初中生呢。”
时岳:……
还想再说什麽,这段路已走完了,进入大门视野突然变得开阔,尽是绿色,还有说不上是近还是远的味道,那种混合着淡水丶湿泥和树木的自然的味道。
“两年前我和以辰骑自行车来过这一次,当时还围着铁丝网不让进。我俩绕了一圈,找见个破洞的地方钻进去了,里面一片一片全是水,有好多鸟在水面飞来飞去,还有鹭鸟呢。”
蒋星一回头,眼睛看着时岳。时岳走过去和人并肩,低眉朗声:“走吧,故地重游,看看今天能看到几种鸟?”
湿地很大,好像能无止尽的吸纳,涌进来的人流一分散也就不觉拥挤了,眼前只有三步一折丶五步一回的一物一景。平心而论,这里建设得很不错,风格颇有园林意趣,却又因地制宜,亭丶径丶池丶桥全部依势而立,与路旁水面的植物彼此照应,每换一个角度都是新的风景。
但一样,有了人,鸟自然就少了。偶尔有也是在远处的林子上空,只能遥遥看着个影。
进来时听工作人员介绍,说湿地有三十二座桥,每座桥都有名字,对应一处景。看桥的人多,他们四个不去凑热闹,避开人群沿小道向里,一路有花,湿凉的风送来水气,侧过头就能看到残荷的茎干和丛丛芦苇。
鸟也来了。真的有鹭鸟,飞起来拖着两条细长的腿,还有鹬和鸥,时岳不认识它们,是拍照识图才知道。蒋星一和沈以辰兴奋得不像话,嘴里的惊叹声不停,到底是十八九的孩子,表达感情总是倾向于直接。
深入腹地,还偶遇一只戴胜,头顶支愣着花冠,时岳刚想拍下来它就扇扇翅膀飞走了。“你看这鸟的发型,往後这麽一背,像不像你?”乌瑾年和时岳打趣,背上挨了一巴掌反笑得更开,还拽着沈以辰让时岳拍照。
……真服了。
时岳心里白眼冲天,手上倒任劳任怨,给两人拍了不少合照,不过怎麽看站在乌瑾年边上的小孩都拘谨乖巧得像是羊入狼口。乌瑾年一一审查,觉得满意後也要给时岳和蒋星一拍,蒋星一不爱拍照,往边上直躲,时岳也不坚持,只趁小孩不注意偷偷抓拍了几张。
快走到头,在花径里看到好几只胖乎乎丶细长嘴的飞虫,正悬在花上嘬蜜,一查,叫蜂鸟蛾鹰。“以前在奶奶家见过。”蒋星一说,说完和沈以辰蹑手蹑脚地靠近,互相“嘘”丶“嘘”地提醒对方小心,举着手机像两个小贼。
时岳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也竖着手机拍照,拍不清虫,焦都对在蒋星一脸上。乌瑾年也拍,拍完大大方方扒拉着拿给时岳看,一脸自我陶醉与欣赏,还问:“怎麽样,我把这小结巴拍得挺帅吧?”谁想这话刚好被走过来的沈以辰听见,小孩别的没说,瞪了乌瑾年一眼转身就走,自知失言的人看看时岳,一塞手机拔腿去追。
“怎麽了?”这一幕唯有蒋星一错过,他有点懵地前後看看,还是把眼投向了时岳。因为还维持着拍照的姿势,蒋星一的腰微微挺着,时岳走过去顺手轻拍两下,心情除了好还是个好。
只是可惜,小孩这副呆愣愣的样儿没法用照片定格。
不大一会,四人走到了最里,迎面吹来的几乎是海一样的味道,清透咸涩,带点淡淡的鱼腥。水域广得看不到头,和天连在一起,水鸟在水天交界处振翅,乘风沐云,轻灵如白日流星。
这麽站了站,时岳去站点买票,四人坐观光车返回。上车一看时间,快十二点,竟也走了两个小时。
“一会想吃什麽?我请。”乌瑾年问,上车时他故意挨着沈以辰坐下,奈何小孩一路都没给过他个正脸。
“刚来算客,还是我请吧。”时岳把乌瑾年求和失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缓和气氛,“以辰,星一,有想吃的吗?”
你才来几天,倒把自己当主人了。乌瑾年好笑,嘴上却从善如流道:“好吧,我不跟你抢。不过下午我这客人得表表心意,给你们一人送一份见面礼,到时候可别再拒绝。”
你们?无非就是想借送礼物道歉,又怕沈以辰不收。这家夥,什麽时候学会兜圈子了?时岳忍住不笑不表态,听两个小孩问:“中午吃肯德基行吗?”
行,怎麽不行,就是……时岳和乌瑾年对看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笑意。有时候觉着6丶7岁差得不算多,但只要是差开了,想法和习惯多少就有不同。乌瑾年打拳健身,早不碰油炸食品和饮料,时岳也只在大学那阵报复性地点过一阵它家外卖。到现在,俩人一说出去吃饭想的先是正经炒菜,要麽也得是火锅烤肉这种慢餐饮,去店里吃西式快餐,实在是很久没有过的体验了。
但小孩想吃,年上者愿意奉陪,四人出湿地,打车到了市中心。一进肯德基店门,蒋星一和沈以辰径直走到点餐机上看,乌瑾年站在旁边,点法是恨不能一溜点一个遍。两个小孩赶紧制止,蒋星一的理由是“太贵”丶沈以辰的理由是“吃不了浪费”。乌瑾年受不了这份磨叽,叫时岳在这站岗,转身出去找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