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内心那颗阴暗的种子早在他救下我的那一刻就发了芽。
疯狂的念头不断在我脑中盘旋,生长。
要死缠烂打地黏着他,利用他的慈悲心,让他拿我无可奈何。
于是我装可怜,受了伤就委屈巴巴地求着他疼疼我。
装胆小害怕,每一个有雷雨的日子里,我都会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缩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不放。
时间久了,我总算在他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他开始主动关心我的近况,问我睡得好不好。
我怎麽可能睡得好,不在他怀里的日子里,我整夜都在想他。
但我肯定不能告诉他这些,也不敢告诉他这些,我怕吓跑他。
毕竟他随时都能离开我,如果他离开了,不管我怎麽挣扎,都无法再触碰到他。
所以我得先忍着
我开始学着隐藏,带上虚僞的假面,与人虚与委蛇。
终于,多年的蛰伏,我等到了机会。
19岁那年,我借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血洗东宫,曾经欺我辱我之人,皆死在我剑下。
20岁,我登基称帝,立国号为:楚。
朝中凡有不服者,皆杀之。
其後三年间,我带兵讨伐诸国,大胜,周围诸国皆沦为楚国附属国。
24岁,我终于按捺不住这些年来阴暗的心思,对圣子出手了。
我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骗到皇宫,支走了御书房周围所有的太监宫里,在每日批阅奏折的案上,要了他。
圣子若是离开圣子殿太久,圣光会一点点散去,直至枯竭那日,若破了戒,便会沦为凡人。
我想将他拉下神坛,让他的光和暖,只为我一人照亮。
所以我将人强行囚于宫中,日夜索取。
他生气,骂我是嗜血的恶魔,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不管不顾地要强娶他。
他不愿,在大婚那日,竟不带一丝留念地自绝于我面前。
唯一的光没了,我陷入暗无天日的世界,世间一切再不能让我提起兴趣。
我开始酗酒,荒废朝政,不顾民生疾苦。
第七年,圣子墓前,我抱着碑,自袖间拿出很多年前他送我的匕首,睹物思人哭了很久很久,还是选择跟他一起去了。
那天,皇城下了很大的雪,一如我第一次与他相见时那般。
孽缘从一场无序的大雪开始,亦从一场无序的大雪结束。
我这样不堪的人,死後该下地狱,该万劫不复。
可上天怜悯,我在生命弥留之际,见到了一个自称是神明的人。
他的周身笼罩着黑色的气息,眉心印刻着一个小小的“灾”字。
“云澜自请除去神格,也要执意为你许下一愿。”
他将手中的牌子丢下,便化作黑雾离去。
我听不懂他说的这些没头没尾的话,跌跌撞撞跑过去将那牌子捡起。
上面,烙印了小小的一行——“吾愿倾尽所有圣力,赌上此生,只求他一生顺遂。”
泪,模糊了眼,我突然明了我的云澜自绝的缘由,也突然明了只一个小小的伤却令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真相。
终究是我的任性负了他。
重来一次,只当他膝下摇尾乞怜的小狗,就好。
我再睁眼时,是很多年前的一个雷雨天,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哎,谁家小猫这麽胆小啊?”随後又捂住我的耳朵安抚,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原来是我家的。”
我朝他的怀里又拱了拱,几乎要落下泪了,“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