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是谁呢。”
“你!”
“不是你整天看这书做什麽,一天看一页一页看一天。想得日日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是也不是?”
徐遗眼底溢出难过,沮丧地叹出气,问人:“你说这是因为什麽?”
“喜欢。”赵眄难得认真,“徐遗,你喜欢上他了。”
徐遗呼吸一颤,眼睫扑闪,移开遮着《杂泉饮记》的手後看了又看。
这是,喜欢?
吃饭的时候会注意饭菜凉与不凉,读书写字的时候纸面总是他,挥之不去,以致于书读不完字写不成。
一天便这样过去了。
每每入睡前,脑海里便浮现出萧程的身影,他的声音丶他的笑容丶他的气息……
有时还不够,还要霸道地闯进他的梦里,扰他一整夜,让他难眠。
夜便这样过去了。
原来与萧程有关的,都可称之为喜欢麽。
徐遗为自己倒了杯温酒,胡乱一口饮尽:“不对,或许不是喜欢呢。”
“不是喜欢,那还能是什麽?”
徐遗喃喃:“是惦记。”
赵眄不解:“二者有何区别?”
徐遗向他抛去懒得解释的眼神:“你不懂。”
“……”
“你便直说,你想不想见他,想不想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我自然是……是想的。”徐遗话到嘴边竟难以啓齿起来。
赵眄突然露出一切包在他身上的笑容:“等着吧,你会知道的。”
连过几日,赵眄仍没来消息,徐遗近乎等得煎熬,干脆呆家里什麽都不做,只书房与院中来回踱步。
十二月里正是一年最冷的时节,庐陵果然下起了雪,几日前街上还因太冷行人无多,昨夜大雪纷飞後,人人都相约出来观景赏雪。
银团入水消散不见,叠在青石板上或者睡在山间树间,才显出腊雪煮茶的意趣。
涑水南岸游船甚多,岸边尽是成堆的雪人,红柿梅花遥相触碰,给这漫天雪白添上一些俏皮。
枝头盛的雪许是太重,鸟儿轻足一点再飞走就震落了,还未落到树下人的头顶,便有一手遮住为他挡下。
但仍有细小的雪落在人的眉睫,他驻足朝身侧一望,身旁人没有反应,殊不知刚才接住的雪早已被擦去,在衣袖上留下水痕。
船家对着赵眄一行六人数了数,有些为难:“几位官人,不巧了,游船只剩两只,一只最多坐两人,您看?”
赵眄:“吴内官自是要跟我的,你们怎麽安排?”
萧程丶徐遗各自带了有庆和冬枣出来,见两人不语,赵眄索性替他们做了决定:“那就你和盈之一起吧,我们得快些出发,不远处有艘花船装了灯山可有意思了。”
话音未落,赵眄便迫不及待地先上了船,剩下萧程和徐遗定在原地不动,他们二人莫名不知该怎麽迈出这一步。
“快点啊!”赵眄又是一声催促。
“世子请。”徐遗敛眸比了手势,萧程淡淡点头踏上船去。
冷天里船的速度不快,有庆与冬枣步行还能跟上。
赵眄那只在前,他向船夫挥挥手表示可慢点,等後头那只赶上来再走。
离得近,也好听清他俩说什麽,于是他竖起耳朵。
徐遗小心探去视线,上下打量萧程一番:“近日可好?”
萧程则是目不离水中人影:“挺好,你呢?”
“有些不太好。”徐遗语气闷闷的。
“风寒还没痊愈?”
“已经无碍。”徐遗顿了顿,“只是我有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