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盈满了阮祁琛打电话的声音,大概是和香港那边的人在沟通着什麽,全程用粤语。
她等阮祁琛讲完了电话,才将热茶递到他跟前:“我想起两件事。”
“嗯?”阮祁琛啜了口茶。
“你刚刚不是说,之所以那麽确定事情不是我干的,是因为‘天天乐’和好些点子都是我提供给你的?可你知道这点,幕後的策划人却不一定知道。”
阮祁琛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却没想明白:“什麽意思?”
“这麽说吧,”黎恩背靠到桌沿,对着他,“幕後策划人肯定想不到我会在事发後那麽主动地帮你想解决方法,所以他选择了以我作为切入点,借着我,把火引到你身上。以这一点为源头,我刚刚在泡茶时回忆了一番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没有过什麽疏漏,然後,我想起了两件事。”
阮祁琛喝了口热茶,洗耳恭听。
“咱们从阮氏开始发生怪事的那时候说起吧。第一,几个月前的那场宴会上,也就是你我开始流传出婚变传闻的那一天,张蜜儿曾怂恿过她姐把一则行车记录当衆播放出来陷害我,可後来张可儿没敢那麽做,于是行车记录最终落到了我手上。”
黎恩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巧的U盘,在他面前晃了晃:“张蜜儿那傻子觉得凭这则记录就可以挑拨你我的关系,因为里头拍到的,正好是某个当着你的面表演‘追求小阮太’戏码的家夥把车开到精典酒店的画面。记得吗,我曾经在精典工作过一段时间。而张蜜儿她姐告诉我,张蜜儿原本的计划就是把这则视频当着你的面播出来,然後,再想方设法地让你‘知道’视频里的家夥和小阮太关系匪浅,甚至曾经频繁地到精典酒店去和小阮太幽会,以此来破坏你我的关系。”
她将U盘放到阮祁琛手中。
阮祁琛一听就知道那所谓的“追求过我的家夥”姓谁名谁,看着掌心里的小玩意儿,他低哂:“这麽大方就给我,不怕我看了‘幽会’内容後生气?”
“我黎恩行得正坐得端,是那傻妞拿个视频就能诬陷得了的人物?”她伸出纤指,点了点先生的胸口,“你说呢?”
阮祁琛从善如流:“太太高明。”
她淡淡地“哼”了一声。
那声“哼”听起来似乎有点儿不满,小阮总很上道地拉住她纤臂,就着这姿势将姑娘整个拉进自己的怀里。
他坐着,黎恩于是很轻巧地跌坐在了他腿上:“欸……”
阮祁琛的手在她薄薄的背上轻托着,将重心不稳的姑娘稳稳地锁进了自己怀中,下巴顺势在她头顶上蹭了蹭:“不生气了,接着说。”
黎恩:“……”
这家夥,还真是越来越懂得哄人了呢。
不过黎某人确实也被这动作轻易地哄住了,本来还想再反驳他两句,可偏偏那抱着她的胸膛那麽可靠又舒服——算了。
“至于接下来要谈的这位‘追求者’,好巧不巧,我前阵子刚好让陈鱼儿去调查过。”就在王总孙子的满月酒席後,也就是在那场“偷拍事件”发生了之後。
“这就是调查结果。”姑娘将手机上的资料摊到阮祁琛跟前。
YannDupont,法籍投资商,着名投资人LanceDupont的私生子。一年前为了在父亲面前争取表现的机会,他来到具有广阔投资市场的中国,试图通过收购或投资国内一些具有影响力的餐饮品牌,来以提升自己在家族的地位。
简而言之,这是个有点实力,可事实上也算不上多牛气的人。
更简而言之,这位Dupont先生短期内亟须要做出点能够见人的成绩。
“知道我为什麽会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吗?这家夥原本对我也看不出有多大兴趣,可自从得知我是你阮祁琛的太太後,咱生性浪漫的Dupont先生竟开始想方设法地制造我和他‘亲密无间’的表象,”姑娘说着,漂亮的食指在先生胸前绕啊绕,“所以说啊小阮总,你要不要好好研究研究,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小阮总捉住太太点到了自己胸口的纤手,捏了捏:“可以,谨遵太太吩咐。”
啧,瞧这家夥,撩起人来还真挺像那麽一回事。
“然後呢,”阮祁琛又捏了捏她手心,“第二件事情是什麽?”
“第二件事就更有趣了。”姑娘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捏着,不轻不重,舒服得她忍不住将脑袋靠到了他肩上。
“几个月前我不是在查‘夜宵门’的事吗?後来你们把王长发的堂兄调到了香港总部。”
这个事情他记得,当时他特意让王庆春升到香港总部任职,就为了收买人心,让王庆春交代出王长发背後的主使人。可惜王庆春和他堂弟似乎还没亲密到那份上,基本上也交代不出什麽有用的东西来。
“我那会儿正好打算和小婶去香港买点儿东西,所以就想着顺道去探一探这王庆春的底细。不过在找港澳通行证的时候,我发现一直和通行证放在同个抽屉的护照不见了。不过因为当时护照已经快过期了,我也就没多想,只是在後面挑了个空闲时间去重办。”说到这,她拿出手机,点出今天查到的“天天乐”资料,“你看看‘天天乐’的注册时间,差不多就是在我弄丢护照的那一阵。”
阮祁琛想起来,醉酒事件後她是说过丢护照的事:“所以你怀疑,那本弄丢了的护照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对,我甚至怀疑,护照根本就不是我自己弄丢的。”
那就可怕了。
“如果有人拿着你的护照到国外注册了这麽一家空壳公司,那麽十有八九,办理各种注册手续的人也不会是幕後策划人自己。”
黎恩同意:“所以我们现在还有个任务,就是把这个帮忙注册的中间人找出来。”
阮祁琛:“可中间人肯定是收了对方好处的,你确定找出来了他会认?”
“砸钱啊!”姑娘好笑地看着这家夥,秀气的食指伸出来,戳了戳他额头,“欸,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享受了那麽久有钱的好处,怎麽还不明白一个万古真理——有钱,那可是能使鬼推磨的!”
阮祁琛:“……”
阮祁琛:“不好意思,我这个公子哥一向按规矩办事,不懂砸钱去推磨。”
想想还真是,小阮总从来就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老古董,阮氏那什麽“正直笃行”的训词,简直就跟为他量身定做的似的。
“行吧,事情就交给我,陈大鱼正好有这方面的人脉。不过话说回来……”黎恩的笑容突然颇有内涵了起来。
从确定他没怀疑过自己後,黎恩的心情就实打实的好,此时背後那条无形的尾巴又有了点上翘的趋势。
阮祁琛好笑地看着她:“怎麽?”
“你有没有觉得,”姑娘转过身,双手亲昵地抱着他的脖子,“像小阮总这种刚正耿直的,正好就需要一个思(心)维(机)活(深)跃(沉)的太太,来帮你处理所有突来的小人攻击?”
啧,这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夸自己呢?
阮祁琛没有说话,可那好看得要命的嘴角似乎翘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