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唐护着自己的肋骨,感受空气充盈整个胸腔的过程,居然奇迹般的好了不少。
汤麦把衣服丢给他,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
“走吧,正好能赶上一顿午饭。”
去市局食堂蹭饭不像是汤麦会干的事情,不过宇唐欣然接受了这个偶尔不在状态的汤老师,应声跟了上去。
正午十一点整,阳光刚好铺满整条柏油马路,像是镀上一层金灿灿的保护膜,好让夏日的馀热看上去没有那麽讨人厌。本来是为了方便才上高架的,现在他们被堵在通往市中心的主干道上,几乎是龟速移动。出租车里放着魔音绕耳的口水歌,起初宇唐还有应付的心情,等的时间一长,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充了血,一碰就会爆炸。
再看汤麦,独自一人占领後排,塞上两只降噪耳机,虽然谈不上惬意但肯定比宇唐的状况要好很多。
直到音乐广播节目终于进入尾声,司机师傅才注意到这两位兴致缺缺的年轻人,赶紧调小了音量,“对不住啊两位!这一天天的,一到这个时间点就开始堵!我就是唱个歌为我自己助助兴!”
“师傅,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不好说,看这个路况,怎麽的也得半个小时!”
“有没有什麽别的路可以走?”
“前後都堵死了,没法走了。”
汤麦摘下耳机,戳了戳宇唐,问道:“谭享还是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宇唐摇摇头,手机上只有一条广告短信,“没有,师姐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不止如此,宇唐还给几个同期打了个电话,不是占线就是关机。他们出院後的这二十四小时里,除了周丞的骚扰电话以外,安静的像是被屏蔽在了另一个平行时空。
可能汤麦也感觉到了什麽,“师傅,能麻烦您把电台调到午间新闻频道吗?”
司机师傅倒是没什麽意见,反正怎麽等都是等,干脆两手支起脑袋,闭上眼睛,以催眠般的播音腔为背景音小憩一会儿。
“现在是午间直班车时间,紧急插播一段寻人啓事。黄贺,男,42岁,身高172左右,微胖,脸上有烧伤的痕迹。走失时身穿一件黑色夹克,背後有红色英文字样,裤子是蓝色牛仔裤,鞋子是N牌运动鞋。有线索的话可以联系本台或者拨打电话010-XXXX……”
此时,司机师傅拍了拍方向盘,叹了口气,“这个老黄喜欢喝酒,经常不着家,他媳妇也不管事。”
宇唐问:“您和他认识?”
“怎麽不认识!我和他还一起跑过出租呢!”司机师傅啧啧了一声,“但人家现在是大老板!房子在君望府就有两套,还能跟我们这种穷鬼一起混?”
在一旁的汤麦忽然来了一句,“说说失踪的事情吧。”
“就是和一帮人出去喝酒,两三天没回家,後来他公司的人去找他,问他媳妇也不知道,这才报警了!这麽一个大男人还能出什麽事啊!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猜啊,喝完酒肯定又跑到哪家打麻将去了,过两天就会回来!”
“但愿吧。”
滋滋的震动声响起,来电是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分机号。汤麦绞劲脑汁才想起来自己留在市局那台形如虚设的座机。可是那里已经被空置很久了,根本不会有人想起来给他打电话的。
“喂?汤麦?”
是谭享的声音,听上去很急迫,每个音节都力求最精简,好让时间被压缩到最小范畴之内。那边还有任绘和李维仁的争吵声,不是为了闲事,依稀能听到“尸体”丶“案子”之类的关键词。
汤麦不由得正坐起来,微微皱眉,“是我,有什麽事吗?”
谭享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刺耳得很,“刚才帮你跟医院请公假了,暂时不用回去了,我们需要你过来验个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