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人
“冷的话等等把我外套带上吧。”
“谢谢,但是我更喜欢我自己的衣服。”
“东西带全了吗,还需要什麽?”
“有需要我自己会说的。”
谭享叹了口气,“你还是老样子,洁癖。”
汤麦看向另一边的街景,“职业习惯。”
“对了,你养的金丝熊怎麽样了,还活着吗?”
“早就死了。”
“没再养点什麽?”
“水仙,算吗?”
“当然。”
沉默。
谭享受不了五秒以上的安静,又问道:“现在住哪里,离市局远吗?”
“有点,帮我舅舅看房子,三环外了。”汤麦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不用这麽没话找话说的。我有点困,先睡会儿。”
多年前谭享还是个刚入职的新人时曾经熬过大夜,那是一起毒品交易案,他们连着三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等着毒贩接头。汤麦也不闲着,坚持要跟在车里等着给嫌疑人做毒检,但是有一半时间在睡觉,每次都是准点在晚上的九点半醒来。而现在,在公立医院养精蓄锐的几年里倒是把他失眠症的毛病治好了,说睡就睡,一点也不含糊。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保持不尴尬又不亲密的距离。他们算是同期校友,但谭享入队晚,来市局刑侦队报道时已经是个成熟的二师兄了,和汤麦算不上投机,也可能是汤麦对谁都这样,保护圈以内,闲人止步。
可是谭享忍不住,他一开车就犯困,必须说点什麽,“我知道你舅舅,搞雕塑的那个吧。你的办公室里到现在还留着那些小摆件呢,有空回去收拾收拾,多看看什麽的。”
汤麦摘下眼镜擦了擦,“谭享,你我之间就不需要兜圈子了吧。”
“是你先开始的吧。”谭享目视前方,语气中有一股不明意味的别扭,但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微笑,“曾力尸体上有一枚血指纹,这麽重要的发现为什麽不说。”
“……是周丞告诉你的吧。”
“周医生是我们请来的人,他拿钱办事,自然会跟我说一声,这麽做合情合理。”
汤麦无话可说,假装咳了一声,说道:“你知道盲刀案对我来说意味着什麽。”
“不要让过去成为将来的羁绊。”谭享说道,“而且,汤麦,你现在不是法医,这麽做不合规。”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
“你不会,但我会。我是队长,我需要的真相必须合理合法,所以你现在必须跟我讲实话,到底还有什麽信息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了。”
“那你告诉我,盲刀案刻在肋骨上的‘X',曾力的尸体上为什麽没有?”
汤麦皱起眉头,“你在怀疑我?谭享,你居然怀疑是我在搞鬼?”
现在不是吵架的好时机,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谭享刹了车,就势换了个话题说道:“对了,你觉得宇唐这孩子怎麽样?还不错吧,是老彭专门挑来的人才。”
汤麦的脑子里随即闯入一张极度灿烂又热烈的脸,他瘪瘪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是你故意安排他来医院找我的吧。”
“只是觉得你们会聊得来。”谭享早已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干笑两声,“其实宇唐大三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关注他了,他各项指标都很优秀,是一棵好苗子,老局长刚想找警校的老师商量一下把宇唐先谈下来。要不是你的那门法医学,宇唐说不定能早点毕业来我们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