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第151章番外:沈莱(……
“莱莱,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曾好雨气愤地说。她听到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小女孩刺耳的哭声,质问道,“你妹妹是不是又把小孩丢给你了,他们两个人怎麽回事啊,有空到处玩,没空照顾自己小孩的吗?”
沈莱叹了一口气,用肩膀夹着电话,蹲下身将一个橘子递给小女孩,小女孩却不肯接,只是抱着她的腿哭,“他们早上8点就把沫沫丢到了我家门口,敲了门就跑了,只留了一张小纸条。我已经给她的bb机留言了,让他们下午就把沫沫接走。等明年沫沫上幼儿园,白天就有老师照顾了。”
“那可不一定吧,以後他们俩让你这个当大姨的负责接送小孩,看你怎麽办?”曾好雨撇了撇嘴。曾好雨念大一时,沈莱高兴地说,找到了亲妹妹吴菊。只是曾好雨没有想到沈莱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被告知吴菊怀孕了。
曾好雨犹记得沈莱打电话给她,支支吾吾地说了妹妹怀孕的事,向她打听青南省哪家医院更可靠。沈莱觉得吴菊在东渚省这边生活,如果被她认识的同事丶领导撞见对名声有碍。
後来又如何了呢。吴菊死活不愿意打胎,说她男朋友会负责,甚至放下话,她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小孩。这不是往沈莱心里戳了一刀又一刀吗?
沈莱忍住了,几次上门劝说都被当成了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吴菊和她男朋友甚至不告而别,偷偷到城中村租了房子待産。直到生産时两人没钱了,才重新想起沈莱这个大姨姐。沈莱的外甥女沫沫就这样出生了,吴菊和她男朋友(是的,他们两个还够不上领证的年龄)依旧玩心很重,舞厅台球厅蹦的欢,沈莱有时就得被迫照顾外甥女。
“沫沫有自己的爸妈,我管不了很多。”沈莱说。
“呵呵,只要你能做到。”曾好雨不敢相信,她总觉得沈莱心太软了。
“我有没有时间,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沈莱挑了挑眉。
“嘿嘿。”曾好雨听到这笑了两声。
沈莱“抱怨”道,“当时鬼迷了心窍,听你的话,贷款十年买了这房子。现在欠银行这麽多钱,我想想有些难受。”沈莱索性将沫沫抱在怀里,小姑娘不哭了,一只小手却想要去够话筒的线。
“哎呀,你现在可能挣钱了,很快就能还清的。”曾好雨笑嘻嘻地说,“你就说现在这个房子住得舒服吗?当时可是你对我说,搬了两次家很麻烦。”
“是,现在我舒服的很。”沈莱回答。
“钱留在卡里就是浪费,不流通的话就是没有价值。”曾好雨振振有词。她才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就是故意的。曾好雨担心沈莱一味地把钱贴补给吴菊一家三口,就想了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劝动莱莱把手头的钱全部置换成固定资産。如今,莱莱欠银行很多钱,她肯定会想法子,早日把十年贷款还清,如此贴补吴菊的钱就很有限。
“你说得对——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让我到你的公司上班,银行都不会给我放款。”两年前因为一些缘由,她辞了电子厂的工作,摆地摊丶做点小生意能挣不少,但银行却不给她这样的个体户办贷款,曾好雨新开的外贸公司帮了她大忙。
“沈经理你是我司东渚分部的总负责人呢。作为我司的第一名员工,元老级干部,以後公司上市,你是拿原始股的股东,只是给银行一个证明,这麽点小事何足挂齿。”曾好雨花言巧语道,“哎呀,我忘了和你说,上次那批货,日本人很喜欢,打款很爽快。你这次的分红我已经打到你卡里了,别忘了看下。”曾好雨最近新注册的外贸公司,业务范围和她如今工作的公司不同,如今处于起步阶段。但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贸的单子不断,利润很大。
“谢谢曾总。托你的福,我算是干上外贸,赚外国人的钱。”沈莱笑着说,她还想继续聊下去,奈何沫沫在她怀里开始不安分,不停地扭来扭去,她只好匆匆留下一句,“小雨,我先挂了,明天我再和你聊。”
沈莱挂掉电话後,抱着外甥女给她喂了一瓶奶,又换了一块尿布。接着她从储藏室里翻出一张垫子和几个玩具,让沫沫在垫子上玩玩具,一个人能玩得挺开心的。
沈莱除了帮曾好雨联系厂子处理外贸单子外,她还有另一份工作——翻译。凭着多年的好口碑和便宜的价格,沈莱总能接到翻译的活,有时还能当口译员,做接待任务。当然,接待任务很少,大公司更相信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沈莱虽然有口译证书,但学历只有初中,在职大专的学历还没有拿到,不被人信任是情有可原的。
手头的文件翻译告一段落,沈莱伸了伸懒腰,转头发现外甥女在垫子上歪着睡着了。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将外甥女抱到了自己床上。沈莱决定每隔一小时再就给吴菊的bb机留言,让她早点回来。
下午3点多,有人敲门,沈莱一开门,就有一个染着棕红色头发的女人冲了进来,“阿姐,我来接小孩啦。”
吴菊直接把躺在床上的沫沫搂在了怀里,用力亲了亲她的脸,“想不想妈妈,我们去吃好吃的,你开不开心。”说完又抱着亲了亲。
“她这麽小,你别带着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沈莱靠在门上说。
“哎呀,不是阿姐你催着我们把她接走吗?真是的,你反正在家没事干,带带小孩不是挺好的吗?”最後一句话,吴菊含在嘴里说得很轻,但沈莱还是听到了。沈莱皱起眉头,盯着吴菊,看着她低下头,才板起脸说,“接下来一个月我要出门,都不在家,你别走空了,再像今天早上一样把沫沫送过来。”
当得知沈莱要去隔壁县城,吴菊撇了撇嘴,不满地说,“你在电子厂的工作,怎麽说不干就不干。你那同学感觉靠不住,可别被她骗了。哪有公司就一个员工的,不知道图什麽。还不如我们夜市摆摊呢,卖卖东西。”
沈莱将沫沫的东西全部塞到吴菊的怀里,“你快走吧,沫沫的爸爸在下面等吧,别让他等急了。”越说越不像样,夜市摆摊的活是沈莱不干了转给他们俩口子的,现在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到这个你就不耐烦。阿姐,你找个男朋友呗。前两年我撞见过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呢?虽然那张脸很臭,但一看就很有钱。”吴菊说。
“他是电子厂老板朋友的儿子,这家世,你说我配的上吗?而且人家早就出国念书去了,以後会留在美国。”沈莱淡淡地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
送走吴菊,沈莱想要继续翻译文件,只是怎麽也看不懂英文了,几次拿起笔最後又放了下来。她的心怎麽都静不下来,因为想到了江熠辉。
江熠辉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刚开始因为误会,看不起沈莱,但他最过分的举动不过是臭着脸对她说些冷言冷语,沈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当江熠辉发现自己搞错了,气势汹汹地找沈莱出来,沈莱以为江熠辉要揍她或者骂她,谁知却是和自己道歉。她当时就想,怎麽会有这麽一板一眼的男生,明明不需要对她说对不起的,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江熠辉後来千方百计对她好,带她去吃巷子里的美食,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去海边看日落……每次找她出来的理由千奇百怪,但沈莱装不知道,没有揭穿。沈莱贫瘠的打工生活因为江熠辉而美好了一点点。
接下来的故事很俗套,江熠辉下半年要出国读书,这是他家里提前给他定好丶也是他本来就计划好的“一条路”。沈莱想不到快乐是这麽短暂,只是她已经习惯失去。她很快就想通了,互有好感又怎麽样,两人的身份背景天差地别,就算在一起不会持久。现在没有在一起更好,伤害没有那麽大。
江熠辉找她,沈莱开始忙起来,说没时间和他出去玩。江熠辉去宿舍找了她几次,沈莱恰巧不在。她知道舍友对江熠辉说了很多。诸如沈莱有一个在青南省打工的男朋友,男朋友常常给沈莱寄东西。沈莱的男朋友来东渚看过她,沈莱跟着他去酒店住了几天…… 江熠辉红着眼让沈莱解释,沈莱却不发一言。
直到他出国,沈莱才和舍友闹翻,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出了舍友不堪的心事,把舍友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揭露了出来。至此,沈莱一战成名。
至于离开电子厂的原因,和这件吵架风波无关,沈莱不想一辈子当个厂妹,她想挣多一点的钱。等有钱了,她去美国旅游,也许能碰到江熠辉,她可以笑着和他打招呼,你过得好吗,我过得很好。当然,碰不到江熠辉也不要紧,她只是去看看外国的月亮。
还有一年就是千禧年了,在沈莱的努力下,东渚分公司最终拓展成了二十人的团队,沈莱重新租了一层楼,计划接下来大展身手,再创辉煌。
而这天只是普通的一天,沈莱刚开好协调会就接到了妹妹吴菊的电话,吴菊忘了幼儿园今天下午放假,俩口子还在进货,赶不回来,只能麻烦沈莱去接沫沫。对了,沈莱的妹妹和妹夫终于领证了,慢慢靠谱起来,他们的流动摊位变成了商场里的两家店铺,进货卖货有模有样。
沈莱去幼儿园接到了外甥女,打算再带她去商场买几件衣服,就当大姨给她的生日礼物。
只是沈莱没有想到,逛街时,她右脚的高跟鞋鞋根突然断了。于是乎,沈莱只能坐在商场的长椅上,努力想把左边的鞋根掰掉,奈何脸涨得通红都没能成功,外甥女乖乖靠在她身边快要睡着了。
“沈莱。”有人喊她。
沈莱猛地擡头,不敢置信。
江熠辉身着深蓝色西装,戴着金色边框的眼镜,很好地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睛。他看到沈莱很兴奋,只是很快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他指着沫沫,迟疑地问,“这是你的?”
沈莱弯了弯眼睛,有点想哭,却还是笑着说,“这是我妹妹的女儿。江熠辉,好久不见。”
一切美好终会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