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无视他的话,偏头径直看向他身後穿着睡衣的女人,淡淡道:“这谁?”
陈正林抿了抿唇,架不住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屋里的女人看向陈也,一双手无处安放,局促地起身打了个招呼:“小,小也,我是——”
“问你了吗?”陈也冷声打断她。
女人收到陈也那冰凉的目光,顿时噤声了。
她没见过陈也,但也多少从陈正林口中大概地了解过这个少年,敢跟自己老子动手的,他属这一带绝无仅有的,昨晚陈正林满脸血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快吓傻了。
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儿子做出来的事。
虽然陈正林本身也不是什麽好父亲。
见屋里的女人被陈也刁难,陈正林原有的那点窘迫也一扫而空,继而臭脸拿掉烟,粗着嗓子冲他吼:“你在这耍什麽横?这是老子的屋,老子爱咋滴咋滴,关你屁事?闲得没事就上课去,别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
陈也直勾勾盯着他,咬字清晰地说:“你在哪干这破事跟我没关系,你要把人往家里带,别说你了,我连那小贱人也一块打——”
“你他妈算个什麽东西,也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没有老子就没有你,在我面前逞什麽本事。”陈正林怒喝着打断他。
女人怕两人吵架,着急上前扯了一下陈正林的衣角,低声说:“正林,算了吧……”
陈正林恶狠狠道:“什麽算了?他昨天把老子打成那样,我还没算账呢,要不是老子昨天喝了点酒站不稳,我他妈一定好好教你什麽叫尊重父亲。”
陈也觉得可笑,冷不丁来一句:“你配吗?”
然而话音才落,“啪”一道重重的巴掌落在陈也脸上,那力道过重,他险些摔倒及时稳住身形,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陈也怒目而视看向陈正林:“你他妈干的那点破逼事你以为你配吗?”
“陈也!”陈正林气得歇斯底里,擡手还想再来一巴掌,陈也毫不退缩地迎上。
他在想,如果陈正林敢打第二次,他就敢把陈正林打进重症监护室!
一旁的女人吓了一跳,连忙拦住陈正林的手说:“别打了,别打了,小也他还是个孩子,你怎麽能……”
陈正林忿忿收回手,转头对着女人脸红脖子粗地怼了回去:“他是小孩?他都十七了,我比他大两岁的时候都当爹了。”
十九岁当爹,他妈的他也真敢说。
陈也额头青筋暴起,胸膛的怒火几乎要冲出胸腔。
这些破事从陈正林口中说出来好像还挺自豪的,在不成熟的年纪干成熟人的事。
两夫妻都是这麽任性妄为,想一出是一出。
对婚姻另一半不负责,对家庭不负责。
陈也也不知道这种人为什麽要结婚……
他面无表情地一把拽着女人往外冲。
女人尖叫着想掰开陈也的手,但拗不过对方力气大。
“小也,你,你放开我。”女人害怕极了,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陈正林在後面咆哮:“陈也!你疯了!”
陈也勃然大怒:“对!我疯了,这一家子有谁正常吗?”话毕,他又看向身後的女人,警告她:“我话放这了,你下回要再跟着陈正林过来,我就把你知三当三的事弄成公告贴到你们家门口去,想进我家门,等医院那个咽气了,或者等她醒了跟陈正林离婚之後再说。”
不等女人再说什麽,他直接把人重重摔出门外,关门,一系列动作不超过五秒。
陈正林暴跳如雷,哪哪都跟着陈也,嘴里一直骂个不停,话很难听,陈也任由他骂,拿出桌底的杀虫剂对着陈正林的小破屋角角落落不落的喷。
陈正林彻底怒了,一把掀翻玻璃桌:“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玻璃散了一地。
陈也从房间里冲出来,把杀虫剂往沙发上一丢,捡起地上的玻璃碎,塞到陈正林掌心,抽开手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划伤,他毫无知觉,对着陈正林发狠地说:“是!我想死,来啊,往心口刺,弄死我好吧!这条命还给你,我不稀罕。”
谁愿意当他儿子谁去当,遭了八辈子血霉这辈子跟他成一家。
见陈也情绪失控,陈正林一怔,反倒无措了,愣了几秒後,他低骂一句“神经病”随即丢掉玻璃摔门而出。
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清理好残局的,本来说回来处理东西,结果闹了这麽一出也懒得开电脑。
他给张科打了个电话让张科帮忙跟老林请假,谁知道老林放了狠话,说不来的话放学就请家长来喝茶。
气得陈也拎着外套就回学校了。
到学校时他们刚上体育课,应了老林的话,体育老师硬是押着他和宋遇跑操场。
宋遇的十圈很快就跑完了,之後跟着同学一起解散,自由活动。
陈也跑到第十五圈的时候就热得不行。
今天的天虽然冷,但是下午的太阳还是很大的,陈也戴着黑色帽子,衣服脱的就只剩一件白色薄长袖,也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坐在塑胶跑道边上的宋遇盯着对面那道身影看了许久,最後凑近张科耳边小声疑惑开口:“我怎麽感觉陈也有点不对啊,他这都跑不止三十圈了吧?”
张科看着不远处的陈也轻嗯一声。
随後低头盘玩着手里的草,没说话。
其实刚才陈也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陈也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虽然帽檐压得极低,但根本遮不了什麽。